101 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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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娘！”夏承祥也变了脸色，看着乔老太太。
乔老太太却变了脸色，“你个败家娘们儿，你是不是偷偷放我的香油了？”
白色的面汤，盘着几根面条，汤上面飘着零星的油点，一股止不住的香气在屋内扩散。
约莫一刻钟，李氏端了碗面条进来，放在小桌子上，“婆婆，面条来了。”
李氏轻轻嗯了一声，从夏承祥身后走出来，恭敬的应了乔老太太的话，走去了灶屋。
也就是说擀的越薄越好了。
夏承祥就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跟李氏道，“娘喜欢吃煮的绵软的面。”
乔老太太住口，狠狠瞪了夏承祥身后露出的半截身子，“不骂就不骂！你让她给我做饭吃，我要吃擀面条。”
夏红霞扯了扯乔老太太，“娘……”
“你……”
“那大姐一辈子也别想进我们那屋！”夏承祥坚持。
乔老太太愣了半响，呸了一口唾液到地上，“我骂她两句咋了？谁家婆婆没骂过媳妇的，我就骂她……”
夏承乐与黄氏旁若无人的说着悄悄话，不时抬头看过去两眼。
江氏就看了夏承安一眼，夏承安却看也没看她，她的脸不由沉了下来。
八娘眼里就盈满笑意，缩回了头。
罗氏也正与夏承和面面相觑，却是夏承和握了罗氏的手，罗氏朝丈夫摇了摇头。
说着，看了罗氏一眼。
十一娘与八娘面面相觑，八娘凑到了十一娘耳边嘀咕，“五叔真是疼五婶子，这点苦都不愿意让她受。”
这、这算什么条件？
一屋子的人都有些傻眼。
“我的条件就是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娘都不能骂我媳妇！一句都不成！娘不答应我就不把房子让给大姐住！”
“啥？你说啥？”乔老太太似没有听明白，愕然的问。
乔老太太就看了夏红霞一眼，夏承祥已继续说着，“我的条件很简单，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娘都不能骂我媳妇！”
“娘昨日那样威胁我，我能不答应吗？”
乔老太太瞪着他，怒道，“你昨儿个答应过我的！”
“那我就住在新房不让给大姐住！”夏承祥很是强硬。
乔老太太片刻回神，横眉冷对，“你拿啥跟我讲条件，那方子是我和你爹盖的……”
屋内的人俱是一怔。
“娘！”夏承祥上前一步，将李氏挡在身后，冷硬的脸上满是维护之色，“房子我答应你让给大姐住，有一个条件。”
“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乔老太太发现二人的走神，拍了炕上的小桌子，“成亲第一日就学那狐媚子跟人眉来眼去的，你……”
夏承祥一脸无奈苦笑，察觉到她看过来的目光，捏了捏她的手，李氏笑了笑，夏承祥的眸底便有几分柔情。
她不由悄悄看夏承祥。
让他们一家喝西北风吗？
做家务是应当的，照顾公婆是应该的，可这个挣了银子都要上交是怎么一回事？
要他们成了亲就把房子还给大姑姐，要撵了他们去镇上住，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她自然无二话。
李氏低垂了头，尽管早做好了思想准备，却也是没想到乔老太太会说出这样的话……
乔老太太撇了撇嘴，改了口，“多给我们老夏家生孙子，做好家务活，照顾好公婆，三从四德一样不能少，挣了银子都要上交……”
“咳咳。”夏老爷子轻咳了两声，打断了乔老太太。
“既入了我老夏家的门，以后就是我们老夏家的人。别学那些娼妇子做那龌蹉事，也别学那些不要脸的贱人背后嚼舌头……”
毫无质感的封红让李氏的心微凉，却恭敬的磕了头，被夏承祥扶着起了身。
李氏与夏承祥跪拜了夏老爷子与乔老太太，夏老爷子笑着将自己的那份封红给了夏承祥，乔老太太磨叽半天，被夏老爷子瞪了一眼，才不情不愿的从屁股下面摸了一个封红出来，拍在了李氏手里。
李家姑娘，不，该改口叫李氏了。
翌日，认亲。
因此，晚上到闹洞房时，过来的玩伴只笑着起了哄，就推了夏承祥入洞房……
几人也都知道，他娶妻艰难，也没想着闹他的洞房。
夏承祥少小就离开了家，每年也只回来那么几次，与村里的同龄人接触不是很多，交下的朋友也不过是小时候的几个玩伴，却都是成了亲有了孩子的人，都不适合闹洞房。
乔老太太知道三房去了李家吃饭，嘟囔了两句，摆手让江氏与黄氏热饭，就着中午的酒席吃了晚饭。
夏承安叹了一口气，夏承祥也是一脸无奈。
不等两人再劝，夏承和与罗氏已唤了十一娘与八娘、小十二，一家五口走出了老宅。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夏承和笑着拒绝，“与李家婶子说好了过去他们那边吃饭，明日一早我们再过来。”
夏承和与罗氏要走，被夏承安与夏承祥拦住，“这么晚了，在家吃了饭住一晚上再走吧，明日还要认亲，来回折腾也麻烦。”
等都忙完，天也黑了下来，几个屋里的灯都点了起来。
十一娘与八娘跟着帮忙。
夏承和与夏承安、夏承乐去各家送桌子长凳，夏承祥也跟着帮忙。夏承平两口子则吃过酒席就回了镇上，四郎和十娘都没有带回来。
八娘全程撇嘴加不屑。
十一娘看的咂舌。
笑眯眯的端了满碗的菜走了。
大树下的妇人就起身往这边涌，边涌边笑，“不用不用，我们自家的碗我们自己端回去就好了。”
看到十一娘和八娘闲着，瞪过来一眼，就要使唤，被罗氏挡了。
等几张桌子摆满密密麻麻的碗，乔老太太指挥着几个儿媳妇，“都端了去送人。”
大灶旁，罗氏与江氏、黄氏正忙着清理干净的吃食，分成一碗一碗的摆放在桌上，乔老太太不放心的站在一旁，看到罗氏、江氏与黄氏在哪个碗里放的肉多了就拿筷子夹出来，低声骂，“花的不是你的银子你不知道心疼是吧？这么大块肥肉，能熬出多少油来……”
八娘偷偷说，“这些都是等着带吃食走的……”
到老宅时，宾客果然散了大半，仅剩的几个在院中大树下的桌子上坐着，夏红霞陪着似在聊天，可几双眼睛不时就往灶屋前搭起的大灶看上两眼。
几人笑笑闹闹，方氏做了几样小吃食，他们用了饭，估摸着老宅喜宴结束了才联袂回去。
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八娘哦了一声，没再继续问这个话题。
那都是要送给婆家长辈或兄弟姊妹的见面礼，她刚得了尺寸，还没动手。
八娘还想说什么，夏如瑶轻轻拉了她的衣裳，低声道，“还差几双鞋和几方帕子。”说着，脸更红了。
李书武想还嘴，李书文看着他，抿唇吐了一句话出来，“他不敢。”
八娘很很瞪了李书武一眼，“李书文，你瞧瞧你这个弟弟，这浑身上下……”啧啧两声，将李书武从上打量到下，“你小心他跟坏人学了。”
李书文淡淡的瞟过去一个眼神，李书武的话戛然而止。
李书武就在旁边糗八娘，“女孩子家家的，这话也能随便问，怪不得我哥要你学女红……”
一句话把夏如瑶的脸说的通红，嘴张了几张，到底没说出来。
八娘就兴冲冲的问夏如瑶，“瑶姐姐，你的嫁妆都准备好了吗？”
夏家两个堂弟，一个堂姐笑着出来陪他们唠嗑。
夏承祥成亲，夏家大老爷子只过去走了一个过场，夏承业在那边帮忙，方氏本也跟着过去帮忙了，却被江氏堵了几句，被罗氏和李家婶子劝了回来。
李书文有礼貌的打招呼，李书武有样学样，偏还故意扮样，逗的几人笑的不行。
方氏知道八娘的脾气，又因两家的关系这一年也很是亲近，就笑着说了她两句，请了一群人进屋。
八娘上去挽住了方氏的胳膊，撇着嘴道，“我奶刚拜堂的时候出幺蛾子，我们都不想在那吃饭，别扭！”
大伯娘方氏看到几人过来，笑着迎出来，“你们怎么来了？不是已经开席了吗？”指了指老宅的方向。
几人浩浩荡荡去了夏家大老爷家。
八娘也去看，李书文犹豫片刻，点头。
十一娘多看了李书文几眼，李书文敏感的朝她看过来，十一娘便笑着问，“我们要去大爷爷家看堂姐，你们要一起来吗？”
八娘就有点失望的撇了撇嘴。
李书文嘴角微抽了抽，没有说话。
大有一副你快说说十一娘的模样！
八娘乐呵呵点头，揽了十一娘的肩膀对李书文道，“你刚才那话应该跟十一娘说，她比我还要懒，从来不学女红的！”
她回来时已得了京城传回来的消息，闲云阁的二掌柜已送了木姑娘来清水，不是六月末就是七月初到。
又解释，“木姑娘是我在京城碰到的一位绣娘，手艺精湛，八姐能学个皮毛以后衣裳鞋袜也不用愁了。”
十一娘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滑了滑，笑道，“二姐、三姐正忙着绣嫁妆，八姐不如跟着木姑娘学吧。”
八娘握了小拳头，信誓旦旦道，“从今天起，女红、武功我都学！”
李书文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松开了手。
八娘拍了李书文的肩膀一下，笑嘻嘻道，“是姐姐冤枉你了，你是为姐姐好！”
李书文笑。
八娘一怔，皱眉看李书文，恍然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到时候二姐、三姐、十一娘、小十二都嫁人了，就留我一个不会针线的，可怎么做衣裳？”
李书文毫不介意，“你不会女红，三叔和罗婶的衣裳鞋袜谁做？总不好让你出嫁了的姐妹坐吧？”
“谁说我要嫁人？我要侍奉我爹娘，给我爹娘养老送终，我以后要给我爹娘招个入赘的女婿支应门庭！”八娘白了他一样，哼道。
李书文听了她的话，眸底掠过一抹笑意，“不是让你当什么女红大师傅，简单的衣袜缝补你总是要会的吧？不然以后怎么嫁人？”
十一娘很是惊讶，除了爹娘和几个姐妹，八娘对谁都不怯场也没有低头的时候，居然对比她小上几岁的李书文这般无可奈何？
八娘就有些服软，气急败坏的嘟囔，“我压根学不会女红，你非要我学那个干啥！”
李书文岿然不动，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李书文，你个王八蛋……”
八娘抓耳挠腮的原地蹦跶，恨不得扑上去咬李书武一口，一张脸泛着红晕，俏生生的很是可人。
李书武搞不清状况，脸上却挂着大大的笑容，看八娘吃瘪很是高兴，“哈哈哈哈……吃瘪了吧？让你以前老是让我吃瘪，轮到自己了吧？哈哈……”
李书文也不吭声，就攥着她的手不丢。
八娘跺脚，“你管我……我就不学，偏不学！”
“听我的！学女红。”李书文淡声道。
“你、你……你到底想干啥？”
“你个王八蛋！臭鸡蛋……”八娘双脚往后一蹬，另一只手握成了拳就要朝李书文的胸口打去，拳到半路，突然想起李书文是不会武的，又怕一拳头把人给打坏了，急的脸都憋红了。
李书文冷了脸，“你是谁姐姐！挣不开就要听我的！”
“呸！”八娘一听，就啐了他一口，“凭啥让我听你的，我比你大我是姐姐！”
李书文的话压着八娘的话说完，“你才多大当谁的姑奶奶……说你以后听我的，我就松手！”
八娘甩了几下都没能甩开李书文的手，不由气急，“李书文，你这个臭小子，还不给姑奶奶我松手？”
李书文不动如山，“你不是学了武功吗？从我手里挣脱应该不是难事吧？你挣得开以后我就不管你学不学女红了，要是挣不开……”
八娘哎呀一声，指控李书文，“你、你干嘛抓我的手？松手！”
李书文挑了眉，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八娘白嫩的拳头上打了个圈，目光落在八娘越发明媚的笑颜上，突然出手，抓住了八娘得意摇晃的拳头。
十一娘与八娘说好了，对外一致说她们的功夫是跟外公学的。
八娘瞥他一眼，伸出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的得意且猥琐，“嘿嘿，羡慕了嫉妒了恨了吧？谁要我有个会功夫的外公呢？某些人眼馋也不行！”
李书文则皱着好看的眉头，与八娘说话，“好好的女孩子，不学女红偏去学武功，你是要去做行走江湖的侠女吗？”
李书武一脸兴奋的直冲十一娘扑了过来，“十一娘，听我娘说你去江淮了，那好玩儿不好玩儿？我听舅舅说江淮那边好多水，在城里还要坐船的，是不是真的？”
姐妹俩正说着，李家的两个男孩过来了，眉目清朗的李书文，风风火火的李书武。
越来越多的人涌过来，十一娘怕挤着小十二，就与八娘带着小十二退到了老宅外面去透气。
“乖。”新娘子摸了摸小十二。
小十二水灵灵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缝，“谢谢小婶婶。”
新娘子的脸红了红，抓了一把糖往十一娘和八娘中间的小十二手里塞，“给你和两个姐姐吃。”
八娘好奇的看着新娘子，跟着脆生生的叫了声，“五婶。”
新娘子就抬起了头朝这边看过来，十一娘朝她轻轻颔首，叫了声，“五婶。”
小十二拽着十一娘的衣裳叫了一声，“十一姐，小婶婶好漂亮啊。”
十一娘再去仔细看她的容颜，只觉那日所觉得有些爽利的眉眼此刻多了一丝温婉。
新娘子上身着一件大红的时隐时现竹纹福寿的对襟削薄喜袄，下身着的是同匹布做的喜裙，绣功精湛的大红喜鞋。头上插着一根金黄喜鹊枝头的金簪并一朵大红的山茶花，很是喜庆。
新娘子的盖头已经被掀开了，正笑意盈盈的抓着糖哄先挤进来的几个孩子，“都有，都有……”
八娘就一手一个，拉了十一娘和小十二也跑了过去，挤到房里。
有村里的小孩子笑着叫着往新房跑，“看新娘子喽，看新娘子喽……”
“不去，大鱼大肉的我都吃腻歪了……”
十一娘摇头，指了快坐满的桌子，“你不去坐？”
连八姐都发现了。
十一娘与八娘避到了一旁，微微蹙眉，八娘牵着小十二跟她嘀咕，“啥情况？我咋觉得奶怪怪的……”
“哎哟，那感情好……”
“听说请的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做饭师傅，做出来的素菜都有一股子大肉味，可得好好尝一尝。”
罗氏与李婶、李家二婶黄氏也笑着招呼了女客上座等开饭。
夏承和扯了扯夏承安的衣角，夏承安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兄弟俩对视一眼，招呼着男客去院子里就坐。
众人都觉得气氛有几分怪异，面面相视。
乔老太太这才松手。
“儿子说话算话，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你放心！”夏承祥心中五味陈杂，目光往跟在乔老太太身侧的夏红霞身上看去，夏红霞躲闪着夏承祥的视线，别过头去，夏承祥的目光就落在微微蹙眉却没有动弹的夏老爷子身上，旋即收回，“娘，我先送李家妹子回房。”
乔老太太并不松手。
夏承祥脸上的笑容龟裂，却撑着一口气，笑了笑，“娘，儿子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了？”
屋内的欢呼声瞬间就静了一静。
好不容易张罗完拜天地、拜爹娘、夫妻交拜，要送入洞房的时候，乔老太太煞风景的抓住了扯着红布花球的新郎官儿，“老五，你可要说话算话，今儿个这么多人作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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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面汤，盘着几根面条，汤上面飘着零星的油点，一股止不住的香气在屋内扩散。
约莫一刻钟，李氏端了碗面条进来，放在小桌子上，“婆婆，面条来了。”
李氏轻轻嗯了一声，从夏承祥身后走出来，恭敬的应了乔老太太的话，走去了灶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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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祥就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跟李氏道，“娘喜欢吃煮的绵软的面。”
乔老太太住口，狠狠瞪了夏承祥身后露出的半截身子，“不骂就不骂！你让她给我做饭吃，我要吃擀面条。”
夏红霞扯了扯乔老太太，“娘……”
“你……”
“那大姐一辈子也别想进我们那屋！”夏承祥坚持。
乔老太太愣了半响，呸了一口唾液到地上，“我骂她两句咋了？谁家婆婆没骂过媳妇的，我就骂她……”
夏承乐与黄氏旁若无人的说着悄悄话，不时抬头看过去两眼。
江氏就看了夏承安一眼，夏承安却看也没看她，她的脸不由沉了下来。
八娘眼里就盈满笑意，缩回了头。
罗氏也正与夏承和面面相觑，却是夏承和握了罗氏的手，罗氏朝丈夫摇了摇头。
说着，看了罗氏一眼。
十一娘与八娘面面相觑，八娘凑到了十一娘耳边嘀咕，“五叔真是疼五婶子，这点苦都不愿意让她受。”
这、这算什么条件？
一屋子的人都有些傻眼。
“我的条件就是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娘都不能骂我媳妇！一句都不成！娘不答应我就不把房子让给大姐住！”
“啥？你说啥？”乔老太太似没有听明白，愕然的问。
乔老太太就看了夏红霞一眼，夏承祥已继续说着，“我的条件很简单，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娘都不能骂我媳妇！”
“娘昨日那样威胁我，我能不答应吗？”
乔老太太瞪着他，怒道，“你昨儿个答应过我的！”
“那我就住在新房不让给大姐住！”夏承祥很是强硬。
乔老太太片刻回神，横眉冷对，“你拿啥跟我讲条件，那方子是我和你爹盖的……”
屋内的人俱是一怔。
“娘！”夏承祥上前一步，将李氏挡在身后，冷硬的脸上满是维护之色，“房子我答应你让给大姐住，有一个条件。”
“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乔老太太发现二人的走神，拍了炕上的小桌子，“成亲第一日就学那狐媚子跟人眉来眼去的，你……”
夏承祥一脸无奈苦笑，察觉到她看过来的目光，捏了捏她的手，李氏笑了笑，夏承祥的眸底便有几分柔情。
她不由悄悄看夏承祥。
让他们一家喝西北风吗？
做家务是应当的，照顾公婆是应该的，可这个挣了银子都要上交是怎么一回事？
要他们成了亲就把房子还给大姑姐，要撵了他们去镇上住，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她自然无二话。
李氏低垂了头，尽管早做好了思想准备，却也是没想到乔老太太会说出这样的话……
乔老太太撇了撇嘴，改了口，“多给我们老夏家生孙子，做好家务活，照顾好公婆，三从四德一样不能少，挣了银子都要上交……”
“咳咳。”夏老爷子轻咳了两声，打断了乔老太太。
“既入了我老夏家的门，以后就是我们老夏家的人。别学那些娼妇子做那龌蹉事，也别学那些不要脸的贱人背后嚼舌头……”
毫无质感的封红让李氏的心微凉，却恭敬的磕了头，被夏承祥扶着起了身。
李氏与夏承祥跪拜了夏老爷子与乔老太太，夏老爷子笑着将自己的那份封红给了夏承祥，乔老太太磨叽半天，被夏老爷子瞪了一眼，才不情不愿的从屁股下面摸了一个封红出来，拍在了李氏手里。
李家姑娘，不，该改口叫李氏了。
翌日，认亲。
因此，晚上到闹洞房时，过来的玩伴只笑着起了哄，就推了夏承祥入洞房……
几人也都知道，他娶妻艰难，也没想着闹他的洞房。
夏承祥少小就离开了家，每年也只回来那么几次，与村里的同龄人接触不是很多，交下的朋友也不过是小时候的几个玩伴，却都是成了亲有了孩子的人，都不适合闹洞房。
乔老太太知道三房去了李家吃饭，嘟囔了两句，摆手让江氏与黄氏热饭，就着中午的酒席吃了晚饭。
夏承安叹了一口气，夏承祥也是一脸无奈。
不等两人再劝，夏承和与罗氏已唤了十一娘与八娘、小十二，一家五口走出了老宅。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夏承和笑着拒绝，“与李家婶子说好了过去他们那边吃饭，明日一早我们再过来。”
夏承和与罗氏要走，被夏承安与夏承祥拦住，“这么晚了，在家吃了饭住一晚上再走吧，明日还要认亲，来回折腾也麻烦。”
等都忙完，天也黑了下来，几个屋里的灯都点了起来。
十一娘与八娘跟着帮忙。
夏承和与夏承安、夏承乐去各家送桌子长凳，夏承祥也跟着帮忙。夏承平两口子则吃过酒席就回了镇上，四郎和十娘都没有带回来。
八娘全程撇嘴加不屑。
十一娘看的咂舌。
笑眯眯的端了满碗的菜走了。
大树下的妇人就起身往这边涌，边涌边笑，“不用不用，我们自家的碗我们自己端回去就好了。”
看到十一娘和八娘闲着，瞪过来一眼，就要使唤，被罗氏挡了。
等几张桌子摆满密密麻麻的碗，乔老太太指挥着几个儿媳妇，“都端了去送人。”
大灶旁，罗氏与江氏、黄氏正忙着清理干净的吃食，分成一碗一碗的摆放在桌上，乔老太太不放心的站在一旁，看到罗氏、江氏与黄氏在哪个碗里放的肉多了就拿筷子夹出来，低声骂，“花的不是你的银子你不知道心疼是吧？这么大块肥肉，能熬出多少油来……”
八娘偷偷说，“这些都是等着带吃食走的……”
到老宅时，宾客果然散了大半，仅剩的几个在院中大树下的桌子上坐着，夏红霞陪着似在聊天，可几双眼睛不时就往灶屋前搭起的大灶看上两眼。
几人笑笑闹闹，方氏做了几样小吃食，他们用了饭，估摸着老宅喜宴结束了才联袂回去。
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八娘哦了一声，没再继续问这个话题。
那都是要送给婆家长辈或兄弟姊妹的见面礼，她刚得了尺寸，还没动手。
八娘还想说什么，夏如瑶轻轻拉了她的衣裳，低声道，“还差几双鞋和几方帕子。”说着，脸更红了。
李书武想还嘴，李书文看着他，抿唇吐了一句话出来，“他不敢。”
八娘很很瞪了李书武一眼，“李书文，你瞧瞧你这个弟弟，这浑身上下……”啧啧两声，将李书武从上打量到下，“你小心他跟坏人学了。”
李书文淡淡的瞟过去一个眼神，李书武的话戛然而止。
李书武就在旁边糗八娘，“女孩子家家的，这话也能随便问，怪不得我哥要你学女红……”
一句话把夏如瑶的脸说的通红，嘴张了几张，到底没说出来。
八娘就兴冲冲的问夏如瑶，“瑶姐姐，你的嫁妆都准备好了吗？”
夏家两个堂弟，一个堂姐笑着出来陪他们唠嗑。
夏承祥成亲，夏家大老爷子只过去走了一个过场，夏承业在那边帮忙，方氏本也跟着过去帮忙了，却被江氏堵了几句，被罗氏和李家婶子劝了回来。
李书文有礼貌的打招呼，李书武有样学样，偏还故意扮样，逗的几人笑的不行。
方氏知道八娘的脾气，又因两家的关系这一年也很是亲近，就笑着说了她两句，请了一群人进屋。
八娘上去挽住了方氏的胳膊，撇着嘴道，“我奶刚拜堂的时候出幺蛾子，我们都不想在那吃饭，别扭！”
大伯娘方氏看到几人过来，笑着迎出来，“你们怎么来了？不是已经开席了吗？”指了指老宅的方向。
几人浩浩荡荡去了夏家大老爷家。
八娘也去看，李书文犹豫片刻，点头。
十一娘多看了李书文几眼，李书文敏感的朝她看过来，十一娘便笑着问，“我们要去大爷爷家看堂姐，你们要一起来吗？”
八娘就有点失望的撇了撇嘴。
李书文嘴角微抽了抽，没有说话。
大有一副你快说说十一娘的模样！
八娘乐呵呵点头，揽了十一娘的肩膀对李书文道，“你刚才那话应该跟十一娘说，她比我还要懒，从来不学女红的！”
她回来时已得了京城传回来的消息，闲云阁的二掌柜已送了木姑娘来清水，不是六月末就是七月初到。
又解释，“木姑娘是我在京城碰到的一位绣娘，手艺精湛，八姐能学个皮毛以后衣裳鞋袜也不用愁了。”
十一娘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滑了滑，笑道，“二姐、三姐正忙着绣嫁妆，八姐不如跟着木姑娘学吧。”
八娘握了小拳头，信誓旦旦道，“从今天起，女红、武功我都学！”
李书文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松开了手。
八娘拍了李书文的肩膀一下，笑嘻嘻道，“是姐姐冤枉你了，你是为姐姐好！”
李书文笑。
八娘一怔，皱眉看李书文，恍然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到时候二姐、三姐、十一娘、小十二都嫁人了，就留我一个不会针线的，可怎么做衣裳？”
李书文毫不介意，“你不会女红，三叔和罗婶的衣裳鞋袜谁做？总不好让你出嫁了的姐妹坐吧？”
“谁说我要嫁人？我要侍奉我爹娘，给我爹娘养老送终，我以后要给我爹娘招个入赘的女婿支应门庭！”八娘白了他一样，哼道。
李书文听了她的话，眸底掠过一抹笑意，“不是让你当什么女红大师傅，简单的衣袜缝补你总是要会的吧？不然以后怎么嫁人？”
十一娘很是惊讶，除了爹娘和几个姐妹，八娘对谁都不怯场也没有低头的时候，居然对比她小上几岁的李书文这般无可奈何？
八娘就有些服软，气急败坏的嘟囔，“我压根学不会女红，你非要我学那个干啥！”
李书文岿然不动，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李书文，你个王八蛋……”
八娘抓耳挠腮的原地蹦跶，恨不得扑上去咬李书武一口，一张脸泛着红晕，俏生生的很是可人。
李书武搞不清状况，脸上却挂着大大的笑容，看八娘吃瘪很是高兴，“哈哈哈哈……吃瘪了吧？让你以前老是让我吃瘪，轮到自己了吧？哈哈……”
李书文也不吭声，就攥着她的手不丢。
八娘跺脚，“你管我……我就不学，偏不学！”
“听我的！学女红。”李书文淡声道。
“你、你……你到底想干啥？”
“你个王八蛋！臭鸡蛋……”八娘双脚往后一蹬，另一只手握成了拳就要朝李书文的胸口打去，拳到半路，突然想起李书文是不会武的，又怕一拳头把人给打坏了，急的脸都憋红了。
李书文冷了脸，“你是谁姐姐！挣不开就要听我的！”
“呸！”八娘一听，就啐了他一口，“凭啥让我听你的，我比你大我是姐姐！”
李书文的话压着八娘的话说完，“你才多大当谁的姑奶奶……说你以后听我的，我就松手！”
八娘甩了几下都没能甩开李书文的手，不由气急，“李书文，你这个臭小子，还不给姑奶奶我松手？”
李书文不动如山，“你不是学了武功吗？从我手里挣脱应该不是难事吧？你挣得开以后我就不管你学不学女红了，要是挣不开……”
八娘哎呀一声，指控李书文，“你、你干嘛抓我的手？松手！”
李书文挑了眉，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八娘白嫩的拳头上打了个圈，目光落在八娘越发明媚的笑颜上，突然出手，抓住了八娘得意摇晃的拳头。
十一娘与八娘说好了，对外一致说她们的功夫是跟外公学的。
八娘瞥他一眼，伸出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的得意且猥琐，“嘿嘿，羡慕了嫉妒了恨了吧？谁要我有个会功夫的外公呢？某些人眼馋也不行！”
李书文则皱着好看的眉头，与八娘说话，“好好的女孩子，不学女红偏去学武功，你是要去做行走江湖的侠女吗？”
李书武一脸兴奋的直冲十一娘扑了过来，“十一娘，听我娘说你去江淮了，那好玩儿不好玩儿？我听舅舅说江淮那边好多水，在城里还要坐船的，是不是真的？”
姐妹俩正说着，李家的两个男孩过来了，眉目清朗的李书文，风风火火的李书武。
越来越多的人涌过来，十一娘怕挤着小十二，就与八娘带着小十二退到了老宅外面去透气。
“乖。”新娘子摸了摸小十二。
小十二水灵灵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缝，“谢谢小婶婶。”
新娘子的脸红了红，抓了一把糖往十一娘和八娘中间的小十二手里塞，“给你和两个姐姐吃。”
八娘好奇的看着新娘子，跟着脆生生的叫了声，“五婶。”
新娘子就抬起了头朝这边看过来，十一娘朝她轻轻颔首，叫了声，“五婶。”
小十二拽着十一娘的衣裳叫了一声，“十一姐，小婶婶好漂亮啊。”
十一娘再去仔细看她的容颜，只觉那日所觉得有些爽利的眉眼此刻多了一丝温婉。
新娘子上身着一件大红的时隐时现竹纹福寿的对襟削薄喜袄，下身着的是同匹布做的喜裙，绣功精湛的大红喜鞋。头上插着一根金黄喜鹊枝头的金簪并一朵大红的山茶花，很是喜庆。
新娘子的盖头已经被掀开了，正笑意盈盈的抓着糖哄先挤进来的几个孩子，“都有，都有……”
八娘就一手一个，拉了十一娘和小十二也跑了过去，挤到房里。
有村里的小孩子笑着叫着往新房跑，“看新娘子喽，看新娘子喽……”
“不去，大鱼大肉的我都吃腻歪了……”
十一娘摇头，指了快坐满的桌子，“你不去坐？”
连八姐都发现了。
十一娘与八娘避到了一旁，微微蹙眉，八娘牵着小十二跟她嘀咕，“啥情况？我咋觉得奶怪怪的……”
“哎哟，那感情好……”
“听说请的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做饭师傅，做出来的素菜都有一股子大肉味，可得好好尝一尝。”
罗氏与李婶、李家二婶黄氏也笑着招呼了女客上座等开饭。
夏承和扯了扯夏承安的衣角，夏承安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兄弟俩对视一眼，招呼着男客去院子里就坐。
众人都觉得气氛有几分怪异，面面相视。
乔老太太这才松手。
“儿子说话算话，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你放心！”夏承祥心中五味陈杂，目光往跟在乔老太太身侧的夏红霞身上看去，夏红霞躲闪着夏承祥的视线，别过头去，夏承祥的目光就落在微微蹙眉却没有动弹的夏老爷子身上，旋即收回，“娘，我先送李家妹子回房。”
乔老太太并不松手。
夏承祥脸上的笑容龟裂，却撑着一口气，笑了笑，“娘，儿子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了？”
屋内的欢呼声瞬间就静了一静。
好不容易张罗完拜天地、拜爹娘、夫妻交拜，要送入洞房的时候，乔老太太煞风景的抓住了扯着红布花球的新郎官儿，“老五，你可要说话算话，今儿个这么多人作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