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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四十八章 变革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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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四十八章变革的时代

    坚强,有力,而又目的明确。

    一一九一年一月一日在罗马元老院中发布的皇帝训令,让罗马人首先感到的就是如此清晰而又鲜明的印象。

    和之前那些尽量在各个方面寻找平衡的命令不同,这一次的训令十分简单明了的给罗马的人民传出了伦格所需要表达的意思。

    “帝国拥有着毋庸置疑的权力,这将是保证全体罗马人能够重拾辉煌,能够让我们不再经受苦难,能够让罗马的人民在《罗马公法》的保护下,得到最大公正的保证,”在那份伦格亲自执笔的训令中,他毫不掩饰的阐述了自己对未来罗马的构想“行省将是促成罗马强大的一部分,而每个罗马人则是罗马帝国的基石,行省的罗马人必须遵从行省的安排与命令,但是当此命令与至高无上的《公法》有悖时,所有罗马人,不论出身高低,不论身兼何职,必须以《公法》为遵循的最高法典,行省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权力,但是最高的权力属于罗马”

    起草这样一份训令很费一番心思,当那些大臣们还在为帝国是否该按不同方式决定行省道路修缮争执不休时,伦格正在冥思苦想的让这份训令变得更加符合《公法》中的条款和更加符合罗马的利益。

    当他终于把几次修改才逐步完善的训令拿给胡斯弥尔时,书记官苛刻的仔细阅读,然后让手下秘书们尽力寻找漏洞,这一切更是耽误了些时间。

    终于在新年前夕人们翘首以盼的日子里,这份训令才彻底定稿。

    一一九一年的第一天,罗马人纷纷走进索菲亚大教堂,虽然这一天对正教徒们来说并非十分重要,但是和公教多年来的**,已经让他们逐渐变得也部分的认可了这一天是耶稣诞辰新的一年的开始,虽然依旧有人无法接受,可是很多还是有很多人走进教堂,开始了他们的祈祷。

    也就是在这一天,在元老院的一条走廊里,胡斯弥尔十分紧张的来回走动,他时不时的嘴里默默念着什么,有时候会因为过于紧张而不住的握紧拳头左右挥舞。

    伦格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看了自己的书记官那不安的神情一会之后,伦格忽然伸出手在胡斯弥尔脸上扇了一个耳光。

    忽然被打得一愣的胡斯弥尔呆呆的看着主人,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点了吗?”伦格笑着问,在看到书记员愣愣的点头之后,他搭着胡斯弥尔的肩头向着走廊尽头慢慢走去“不要紧张,你要知道这些东西是我写的,应该紧张的是我,而你不过是替我叙述一遍,你就不会那么不安了。”

    “可是陛下,我是第一次在罗马人的元老院里发言,是罗马人呀。”胡斯弥尔的紧张稍微缓去之后,却有变得激动起来“我想我的爷爷和父亲永远不会相信,我居然会在他们的敌人的元老院里发言。”

    “胡斯弥尔,告诉我什么是敌人?”伦格严肃的看着书记官“你不能确定你天生就有敌人,你也不会知道你以后会不会有新的敌人,敌人永远只是暂时的,就如同法兰克人和萨拉森人,在几个世纪前,我们并不认为对方就一定是我们的敌人,而在更早的时候,双方还甚至曾经相互帮助。你只要记住,你的确是在一个很难的的地方讲话就可以了,把你最值得自豪的一面展示给元老们看,让他们知道我的书记官不但有足以让人信服的文笔,也有能够彻底说服他们的滔滔口才。”

    “是的陛下,我知道的。”胡斯弥尔点着头,不过就在他刚刚稍微安静下来时,看着走廊尽头敞开的大门,还未完全成年的书记官还是不由抿起了嘴唇“安拉,罗马人的元老院呀……”

    胡斯弥尔在元老院中叙述的皇帝训令,究竟整个过程如何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过训令的内容却彻底的让那些还在为个自己的税份支出吵闹不休的官员们闭上了嘴,而真正重要的是,这份原本只是为了应对那些控辩书才起草的训令,却借题发挥的向所有人阐述了未来罗马帝国的施政方针。

    “皇帝总是能让人意想不到。”听着身边的书记员念着训令中的内容,阿莱克修斯略带苦涩的笑着,自从安露蓓尔出了那档子让他丢人现眼的事情之后,他变得沉寂了不少,很多时候他不再去出席那些花哨而又让他难堪的聚会,而是开始认真的履行起一个特里布斯首席元老的职责。

    这并不是说他之前就不认真,可是自从安露蓓尔事件之后,他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锋芒毕露,特别是在与皇帝和元老院的关系上,阿莱克修斯变得更加谨慎小心。

    阿莱克修斯从不认为成为罗马皇帝的人都是傻蛋,至少他的哥哥艾萨克就险些要了他的性命,不过如果说艾萨克令他憎恨,那么现在的皇帝则让他感到畏惧。

    他很多时候因为不知道伦格在想什么而忐忑不安,就如同现在正在倾听的这份训令,原本只是终止一件宫廷内部弹劾纠纷的判决,却无形中成为了向整个罗马昭示法统的训令,这让阿莱克修斯甚至怀疑,财政大臣囊尼努斯的那番做作,是否事先得到了皇帝的授意。

    这样的胡思乱想并非只是阿莱克修斯自己独有,很多听到了这份训令的人都不禁暗暗怀疑,也许一切都是皇帝特意的安排,而让很多人在深究之后,却颇为意外的发现,整篇训令虽然立意明确的宣告了帝国所拥有的权力,但是却又让人无法辩驳的维护了行省的利益。

    “这真是一个很奇特的东西,”当胡斯弥尔把那位训令的誊文送到君士坦丁堡大学他的老师那里时,仔细看着训令中的每一句,拥有着修辞学大师之称的奎那不禁轻轻感叹“合理,明确,而且十分公平,你几乎从其中找不出什么值得挑剔的地方,帝国的权力势必会得到加强,而行省的利益在特里布斯也同样得到保证,这真是一副如同天平般的裁决,”奎那向自己的学生解析着其中的内容,不过当他循着那些文字仔细看去时,他已经花白的眉毛却又微微皱起。

    “有什么地方不对吗?老师?”胡斯弥尔有些紧张的问着,那种样子就好像将要被批评的是自己的作品。

    “我的孩子,你发现没有,整篇训令中有一个最关键的人却没有提到,”奎那在学生的帮助下从椅子里站起来,已经上了年纪的他一到冬天就会受到风湿的折磨,这也是他最终决定从寒冷潮湿的家乡来到罗马定居的原因之一“如果你仔细看就会发现,这里面提到了公法,提到了帝国和行省,但是始终没有提到皇帝本人。”

    胡斯弥尔微张着嘴,他先是有些不解接着就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安拉真的呀主人居然把自己给忘记了?”

    看着学生脸上的神色,老奎那轻轻摇了摇头,他走向窗边看着远处正在大兴土木的建造着的一座建筑,虽然那座建筑还只是在刚刚挖掘地基,但是看着那种宏大场景已经让人相信,在将来那势必会是一座气势恢弘的伟大建筑。

    那是以玛蒂娜的名字建造的教堂,在教堂建成之前,玛蒂娜的灵柩就停放在索菲亚大教堂那间著名的祈祷室中,当有一天圣玛蒂娜大教堂建成之后,她将永远安眠在那座教堂以天上的星图为依据建造起来的地下迷宫的深处,在那些随后会被安放在这里的罗马后来贤者们的陪伴下,渡过漫长悠久的时光。

    “如果有一天我能成为这座教堂中安眠的一个人,那将是我一生的荣耀,”奎那回头向胡斯弥尔说“我相信这么想的人还有很多,要知道这些人才是罗马的精神,他们指引了罗马人该走向哪里,他们创造的财富要比任何黄金和珠宝都珍贵无比,”说到这奎那伸手点了点学生的鼻子“也许可能也包括你,有一天你也会有资格成为其中的一员,和这些伟大的财富相比起来,一个皇帝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可是如果没有陛下,怎么会有这一切?”胡斯弥尔愕然的问,他不能理解老师的话,尽管对奎那的智慧他钦佩无比可是对于老师的这些话,他怎么也无法赞成“皇帝是至高无上的……”

    “那么《公法》呢?皇帝的确至高无上,但是公法又是什么?”奎那微笑着诘问着学生,看到胡斯弥尔因为一时间无法回答而显得一脸通红的样子,奎那的脸上露出了老年人特有的那种恶作剧般的笑容“这才是关键我的学生,皇帝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才会有意在训令中漏掉了关于罗马皇帝应处的地位,这不能不说那个年轻人十分的狡猾。”

    听到老师如此评价主人胡斯弥尔感到有些不快,不过理智却又告诉他,正如老师所说训令中那个看上去不太可能的遗漏,恰恰正是回避了一个最让人无法回答的难题。

    皇帝与《罗马公法》,孰轻孰重?

    一想到这个只要有人提出,就势必会酿成一个巨大而且几乎注定无解的辩论浪潮时,胡斯弥尔不得不承认,老师的确深深的抓住了这篇训令总最关键的地方。

    “不过胡斯弥尔呀,现在真正重要的并不是训令,而是皇帝本人,”奎那向还在沉思的学生说“皇帝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才是关键,那么你现在告诉我,对你来说皇帝和公法,哪个更重要呢?”

    听到老师的询问,胡斯弥尔立刻露出了难堪的神色,他愣愣的看着手中的训令,然后回头望向窗外那座巨大复杂的城市,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无法回答。

    一一九一年初的那几天,罗马人先是经历了一次皇帝训令带来的震撼,这让他们终于从议论某亲王夫人的通奸杀人的乐趣中清醒了过来。

    不过就在他们还没来得及把话题彻底展开,就在训令发布后的第四天,由刚刚建立的枢密院下达的一个命令已经向着各个行省传递出去。

    以颁布修建贯通各个行省道路的通令开始,枢密院终于以帝国中枢的名义正式履行他们做为罗马最高行政机构的职责。

    在枢密院下达的通令中,以前一些堪称混乱甚至不知道究竟应该归属哪里管辖的事物,逐渐被理清出来,那是一份不但对普通罗马人,甚至就是很多罗马官员来说都显得还十分陌生的分政管辖令。

    在那份管辖令中,自从建立之后却一直颇为沉寂的枢密院,终于彻底向罗马人展示了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究竟在做些什么的秘密——那就是政务分工。

    事实上说起来很难让人相信,东罗马拥有着这个时代最严格的税收制度,拥有着一套令法兰克人为之羡慕的完整的农兵制度,甚至有着在整个中世纪,甚至是很多年之后都还让人为之诧异的食品检查制度,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严谨而又充满了条理的国家,却没有一个足以理清一切的帝国中央政府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让人头痛了。

    你是商人吗,那你可以去找财政大臣;你是农夫吗,那你可以去要求得到农务大臣的接见;如果你急于见到皇帝的外国使节,也许可以找罗马礼仪长,或者是走走哪位元老的门路,至于宫廷总督似乎有时候也兼任外交事宜……

    诸如此类的安排的结果,就是那一群群聚集在那些大臣住宅或是办公场所门口,排起长队的人群。

    而那些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那些大臣会见的人们,接下来面对的才会是新的“灾难”,听取了他们陈述的大臣们,往往会把这些需要解决的事情随意的交给他见到的任何一个小官员,而那些盼望着尽快结束一切的当事人,则就要向上帝祈祷,这个小官吏要么是个颇为认真,要么就是还有些实权的主了。

    而就因为这种十分随意的举动,很多急需解决的问题却有可能落在了既不熟悉这些事务,甚至可能根本没有权力做出决定的那些官吏的手里,而接下来的结果,就往往是一个又一个充满了抱怨和不满的怒吼。

    罗马的这种时而严谨时而却又模糊得令人咋舌的体制,随着几个世纪来以抵御越来越强大的外敌为目的,变得也越来越模糊。

    历任皇帝们要么竭尽全力抵抗异族的进攻,要么耗费巨资去开拓疆土试图恢复罗马的荣光,正是因为这种完全把目光投向边界之外的习惯,让罗马在一度拥有了最值得称道的军队的同时,却又拥有了一个堪称大杂烩的官僚体系。

    “这可就太糟糕了,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如果某个地方因为下雨冲毁了桥梁而缺少面包,应该去向谁质问。”伦格曾经这样对玛蒂娜说,他知道玛蒂娜喜欢听自己诉说这些宫廷里的事,那个时候的她总是拖着下巴认真的看着伦格的眼睛,似乎要从那其中知道丈夫准备怎么去面对这些难题。

    而和玛蒂娜轻松的,甚至有些调侃讽刺的议论这些事情,则成了伦格进入圣宫之后不多的乐趣之一。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能用这种挖苦的口气向其他任何人袒露自己对罗马官僚们的不满,所以玛蒂娜就成为了他唯一能够倾述的人。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伦格知道如果他对埃罗帕西娅说起这些,换来的只能是原本毫无困意的妻子的连天哈气,至于要想从埃罗帕西娅那里得到某些建议的想法,则让伦格觉得还不如直接让她为自己做一道完整的黄道交角计算题。

    不过对于这种未免过于混乱的局面,却恰好成为了让枢密院彻底把这一切理清顺序的好机会。

    在枢密院刚刚成立时,很多人奇怪这些被任命的枢密大臣们究竟该做些什么。

    和元老院与特里布斯不同,虽然这两个地方的权责看上去未免过于模糊,但是多年来的习惯已经让人们逐渐明白他们有着什么样的职责权力,而枢密院却让人很不清楚究竟能够做些什么。

    而且让那些担心自己的权力会被剥夺的官员感到意外的是,枢密院并没有立刻向他们伸出夺权的利爪,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如果不是在称呼某些人时要加上“枢密大臣大人”这样的称呼,人们甚至都快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号称拥有着罗马最高执政权力的地方。

    但是,就在很多人就要彻底忘记它的时候,一一九一年一月五日,一份由枢密院颁布,由皇帝签署的通令忽然向着罗马各个行省传递出去。

    确立以枢密院为罗马权力中心的决定,以一种让人感到难以置信的细密展示在了人们面前,这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庞杂,可仔细梳理却又井然有序的安排,就在那些分工中,不但君士坦丁堡中那些往往不知道自己应该归属何处的官员,能够从其中的描述中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甚至连行省也已经清晰的明白,当行省需要与君士坦丁堡的那些大人打交道时,应该从哪里寻找到帮助。

    被刻意分离开的军队与文官体系让很多人感到耳目一新却又十分迷惑,很多已经习惯了穿上铠甲冲向战场,回到家中舞文弄墨的罗马人被那些分得十分清晰的脉络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当他们仔细琢磨时,却又不得不承认,在这份通令中可以看到早期罗马时代文明的影子。

    “让那些在战场上获得了荣耀的将军,成为在元老院和特里布斯中展现才华的英雄,同样是继承自古代罗马的传统。”

    伦格这样在为通令撰写注释时,随笔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他知道自己这份看似随意的注释势必要作为通令的附言颁布出去,所以在旁人看来正在信马由缰胡乱涂鸦的他,却是在经过了严密的深思熟虑之后才写下这些话。

    “我们相信罗马最伟大的成就是我们的军团,是罗马军人让罗马得以延续,但是我们也应该相信罗马精神不止是凝集在士兵锋利的剑锋上,它们同样在罗马人自由的雄辩和激烈的争论中得以流传。

    也正是这种充满了西塞罗、奥勒留、马克迪乌斯等等伟大先哲精神的探究,让我们得以能够品尝罗马甜美的文明果实。而做为军人,一旦成为元老院或是特里布斯的元老,或是成为枢密院的大臣,那么他们就应该遵循这些先哲们一直秉承的信念,那就是利剑只会让你的敌人失去生命,却无法让他们闭上嘴巴

    因此立志成为上述机构其中一员的军人们,在宣誓成为其中一员的同时,必须解下自己的佩剑,同时向整个罗马宣布自行放弃自己的军人资格,从那一天起,他们的武器只能是手中的笔和自己的嘴,那也将是他们终其一生最后的武器。”

    在写下这段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注释还是宣言的稿子之后,伦格有些疲惫的靠在了椅子里,虽然已经想到新的一年似乎注定会有很多事情发生,不过让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那种好像真的有着某种大潮即将来临前的紧迫。

    “这不正是我一直希望的吗?可是真的开始之后我是不是有些畏惧了?”伦格闭上眼睛寻思着,他知道当自己迈出那一步后就已经无法退缩,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由对未来有着种种担忧“不过既然已经这样,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就在伦格那篇随着通令发布的附言,被收入君士坦丁堡大学修辞编撰学的同一天,一个东方少女在听了别人为她朗读那份通令之后,淡然轻语:

    “以政制军,以军随政,堪称大家……”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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