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芬芳飘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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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啊，我回府一定供着，这味儿真香！”十爷一脸激动，独自合计着这花该放哪儿好。
“你呀，孺子不可教也！”九爷摇首叹道，正了正颜色，“八哥，我想了一下，良妃娘娘的事不该瞒你，还是应该告诉你……”
“额娘？额娘她怎么了？”胤禩脸色忽地变得沉重，眉宇间掩不住的担忧，“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瞒了我什么？”
“呃……八哥，你先别动气，良妃娘娘没甚大碍，只不过前些日子天气忽冷忽热，娘娘受了凉气，微染风寒，却一直不肯唤太医来治，身边的侍女墨芫见良妃娘娘这样，便求着我们好言劝劝娘娘，现在娘娘的病已经有所好转，倒也不见反复。我和九哥常去请安，娘娘的精神和面色较前几日好多了，想来再过几日便可病愈，八哥你别太担心了。”十爷在一旁解释道。看来这回的废太子风波，不仅累及胤禩等几名皇子，亦波及后宫深苑，良妃娘娘怕是忧心过度，才会突然病倒了。
“额娘她……真的没事吗？”胤禩的挂虑并未消褪，悲叹口气，眉头依然深锁，“我真是不孝，不但没有让额娘享清福，反而连累她为我担惊受怕，日日惴惴。”
“八哥，你千万别这么说，别太灰心悲观了，我们去探望良妃娘娘时，娘娘一说起你，唇边都会不自觉地勾起微笑，直问我们你过得好不好，身体可还康健，娘娘是以你为荣的，只有听到你安好她才会安好，你可不要令她失望！”九爷轻拍了拍胤禩的肩膀，目光充满坚定。
胤禩没说话，拳头紧紧地攥着，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青筋微露，仿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仿佛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又仿佛混杂着难以割舍却又不得不割舍的缠斗纠结……
“额娘，儿臣、臣媳给额娘请安。”隔天，胤禩便和我进了宫，给良妃娘娘请安，良妃气色不佳，恍若刚生过一场大病，有些身心俱疲的情态。
“快点起来吧。”良妃娘娘见是我们来了，双颊总算染了些红晕，不再那么苍白如纸，瘦弱的手背也恢复了点血色。
“额娘，近来身子可好转了些？”胤禩握住良妃娘娘的手，将她扶起了些，靠在自己身上，“为何阻着九弟十弟不让他们告诉我？你可知儿臣有多挂心么，日后有什么事就差人告知，儿臣定必为您处理妥帖。”
“没甚大事，不过是咳嗽了两声，他们便大惊小怪地要请太医来，你说人老了谁没有个把陈年旧疾的，老毛病了，不碍事。”良妃娘娘慈爱地拍了拍胤禩的手背，“额娘这辈子能有你这么个好儿子，是额娘前世修来的福分。人家都说啊，养儿百岁常忧九十九，别人家的孩子躲在母亲怀里的年纪，你却早早懂了人情世故，独自面对宫廷的明枪暗箭，不让额娘担忧，还时常抽空偷偷地来看额娘，安慰额娘。多亏了你，额娘才不那样孤单，因为额娘知道，世上的人都可能背弃额娘，只有你不会。无论何时，你都得记得，只要你好，额娘就好……”
仰头眨眨眼，把汹涌而出的泪意逼回去，再看胤禩时，他的眼眸亦是波光点点，强忍着微笑言道：“只要您好，儿臣与瑶儿便好……”
“禩儿，额娘还记得，你尚在襁褓之中的时候，两只眼睛是那么炯炯有神，常常挥舞着粉嫩的小手，脸蛋红彤彤的，甚是可人爱，当时额娘心里真是满足，能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宛如浸在蜜罐里一般，由内而外地泛出丝丝缕缕的甜蜜。”良妃娘娘反握住胤禩的手，美丽的眼眸微微抬起，勾起嘴角望向窗外，卷曲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在眸底投下一方阴影，“你从小便懂事，无需额娘多操心，虽说你不在额娘身边长大，却时时记挂着我这个身份低贱的生身母亲，或许……的确是额娘连累了你。”
“额娘，儿臣不许您这样轻贱自个，若是没有您，又何来的儿臣？儿臣的生命是您给予的，一生一世都是以您为傲的儿子。”胤禩的音调喑哑，携着颤音。
良妃娘娘恍若未闻，依然自顾自地说着：“你可还记得，你六岁那年上上书房读书，有次偷着来看额娘，一直紧紧地攥着拳头不愿张开，我心下不解，便问你为何握着拳头，你没说话，那时你小，念书功课又繁重，后来竟累得在额娘这里睡着了，额娘在你深眠时偷偷查看，却看见……”
良妃娘娘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闭了闭眼睛：“……那两只小手，原本是这么细嫩白皙，可……却变得红肿青紫……一条条戒尺的红印子，就像是用烫热的烙铁……深深烙在额娘的心上……有一回，你哭着问额娘，为什么其他兄弟能够轻易得到师傅和阿玛的疼爱，而你却不行……”
“别说了，额娘。”胤禩眼中充满了隐隐泪光，声音更加颤抖，“儿臣自打懂事以来，便从未怨过额娘，因为儿臣心里明白，在这深宫里，只有您与我血脉相连，儿臣的身体里流淌着您的血，这便是一生扯不断的关联，无论中间隔着千山万水，依旧息息相关，唇齿相依……”
“你们先回去吧，额娘有些乏了。”良妃娘娘推搡了下胤禩，侧身躺倒，将冰冷的背脊留给我们，看来，她是铁了心与胤禩撇清关系，“日后，也别再来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可是，至亲血缘又真的可以撇得干干净净么？
淡淡地起身，胤禩的脸上无波无澜，牵起我的手，离开了储秀宫。
深宫后院的生活，根本不适合良妃娘娘，她有着向往自由的心，只可惜生在古代，没得选择，只得羁绊在此消耗光阴，棱角渐渐被打磨掉，心渐渐被禁锢住，直至生命的终结……
“额娘，你可知晓，身份地位、安富尊荣，这一切都比不上你一句心疼的话，一个关爱的眼神……”回到房间，胤禩喃喃自语，双手抱着头，痛苦彷徨显露无遗，他方才始终在控制内心的伤痛，一定很煎熬。
“胤禩，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我伸手环住胤禩，此刻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再多的话语，再多的安慰，都不如大哭一场，将心底的郁结彻底宣泄出来。
衣襟打湿了一块，我欲拿下腰间别着的锦帕给他擦泪，他却牢牢地控住我：“别看，瑶儿，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软弱的一面，我希望你眼中的我，永远是有能力保护你，有能力给你幸福的我，而不是现在的我……”
软弱吗？不，男儿泪不轻弹只未到伤心处。
康熙四十七年一废太子时，良妃娘娘亦跟着受到牵连，康熙责骂胤禩：柔奸成性，妄蓄大志，朕素所深知，其党羽早相要结，谋害胤礽，今其事旨以败露。著将胤禩锁拿，交与议政处审理。
之后不久，康熙旧事重提，贬斥胤禩乃缧绁罪人，其母又系贱族，其母家甚微贱，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左不过就是胤禩不宜为太子人选，可是，与此同时牵扯到了那个柔弱的女人，那个被他弃置一旁，深锁宫苑的女子，不管不顾她这么多年，
第一句话便是刻薄打击，他于心何忍？
当我不知道内幕时，我只慨叹造化弄人，祸福无门，可知晓了胤禩与康熙不为人所知的交易时，我才真正明白，历史只是那个最高的统治者谱写的一场戏剧，拉开帷幕后便再无暂停的可能……
只不过有些人演得好，有些人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戏中还是现实，有些人差强人意，白璧微瑕，但无伤大雅，有些人则与原先设定好的剧本大相径庭，偏离了预定的轨道，逃不出被淘汰的命运……
只叹，这出戏太过逼真，亦真亦假，时真时假，忽真忽假，漂移不定，令人难以捉摸……
四月，康熙下令出塞行围，名单一下，立即引起满朝骚动。此回出巡阵容强大，太子、皇三子、皇七子、胤禩、皇十子、皇十三子和皇十四子皆领命随驾。
首当其冲的就是胤禩，王公大臣纷纷猜测康熙的心思，这位千古一帝对待胤禩的态度时常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曾几何时，他是最年轻的贝勒，一时荣宠不衰，如今接踵而来的祸事，却击得那些个臣下懵了，迟迟缓不过神来，可最近带着胤禩巡查畿甸，这回又带着他出巡塞外，明显的复宠迹象，更是为原本就不明朗的局势平添了几分揣测。
如果说胤禩随扈算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可以作康熙忌惮胤禩的势力，忧心他在京中有所动作而自己无法及时应对来解，那么十三爷随扈则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寻不出任何头绪。
“九爷，我不在京中这几日，星玥就麻烦你了。”我从繁杂的事务中抬起头来，歉意地看了九爷一眼，“真是抱歉，总是这样麻烦你。”
“嗯，好啊，我回府一定供着，这味儿真香！”十爷一脸激动，独自合计着这花该放哪儿好。
“你呀，孺子不可教也！”九爷摇首叹道，正了正颜色，“八哥，我想了一下，良妃娘娘的事不该瞒你，还是应该告诉你……”
“额娘？额娘她怎么了？”胤禩脸色忽地变得沉重，眉宇间掩不住的担忧，“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瞒了我什么？”
“呃……八哥，你先别动气，良妃娘娘没甚大碍，只不过前些日子天气忽冷忽热，娘娘受了凉气，微染风寒，却一直不肯唤太医来治，身边的侍女墨芫见良妃娘娘这样，便求着我们好言劝劝娘娘，现在娘娘的病已经有所好转，倒也不见反复。我和九哥常去请安，娘娘的精神和面色较前几日好多了，想来再过几日便可病愈，八哥你别太担心了。”十爷在一旁解释道。看来这回的废太子风波，不仅累及胤禩等几名皇子，亦波及后宫深苑，良妃娘娘怕是忧心过度，才会突然病倒了。
“额娘她……真的没事吗？”胤禩的挂虑并未消褪，悲叹口气，眉头依然深锁，“我真是不孝，不但没有让额娘享清福，反而连累她为我担惊受怕，日日惴惴。”
“八哥，你千万别这么说，别太灰心悲观了，我们去探望良妃娘娘时，娘娘一说起你，唇边都会不自觉地勾起微笑，直问我们你过得好不好，身体可还康健，娘娘是以你为荣的，只有听到你安好她才会安好，你可不要令她失望！”九爷轻拍了拍胤禩的肩膀，目光充满坚定。
胤禩没说话，拳头紧紧地攥着，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青筋微露，仿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仿佛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又仿佛混杂着难以割舍却又不得不割舍的缠斗纠结……
“额娘，儿臣、臣媳给额娘请安。”隔天，胤禩便和我进了宫，给良妃娘娘请安，良妃气色不佳，恍若刚生过一场大病，有些身心俱疲的情态。
“快点起来吧。”良妃娘娘见是我们来了，双颊总算染了些红晕，不再那么苍白如纸，瘦弱的手背也恢复了点血色。
“额娘，近来身子可好转了些？”胤禩握住良妃娘娘的手，将她扶起了些，靠在自己身上，“为何阻着九弟十弟不让他们告诉我？你可知儿臣有多挂心么，日后有什么事就差人告知，儿臣定必为您处理妥帖。”
“没甚大事，不过是咳嗽了两声，他们便大惊小怪地要请太医来，你说人老了谁没有个把陈年旧疾的，老毛病了，不碍事。”良妃娘娘慈爱地拍了拍胤禩的手背，“额娘这辈子能有你这么个好儿子，是额娘前世修来的福分。人家都说啊，养儿百岁常忧九十九，别人家的孩子躲在母亲怀里的年纪，你却早早懂了人情世故，独自面对宫廷的明枪暗箭，不让额娘担忧，还时常抽空偷偷地来看额娘，安慰额娘。多亏了你，额娘才不那样孤单，因为额娘知道，世上的人都可能背弃额娘，只有你不会。无论何时，你都得记得，只要你好，额娘就好……”
仰头眨眨眼，把汹涌而出的泪意逼回去，再看胤禩时，他的眼眸亦是波光点点，强忍着微笑言道：“只要您好，儿臣与瑶儿便好……”
“禩儿，额娘还记得，你尚在襁褓之中的时候，两只眼睛是那么炯炯有神，常常挥舞着粉嫩的小手，脸蛋红彤彤的，甚是可人爱，当时额娘心里真是满足，能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宛如浸在蜜罐里一般，由内而外地泛出丝丝缕缕的甜蜜。”良妃娘娘反握住胤禩的手，美丽的眼眸微微抬起，勾起嘴角望向窗外，卷曲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在眸底投下一方阴影，“你从小便懂事，无需额娘多操心，虽说你不在额娘身边长大，却时时记挂着我这个身份低贱的生身母亲，或许……的确是额娘连累了你。”
“额娘，儿臣不许您这样轻贱自个，若是没有您，又何来的儿臣？儿臣的生命是您给予的，一生一世都是以您为傲的儿子。”胤禩的音调喑哑，携着颤音。
良妃娘娘恍若未闻，依然自顾自地说着：“你可还记得，你六岁那年上上书房读书，有次偷着来看额娘，一直紧紧地攥着拳头不愿张开，我心下不解，便问你为何握着拳头，你没说话，那时你小，念书功课又繁重，后来竟累得在额娘这里睡着了，额娘在你深眠时偷偷查看，却看见……”
良妃娘娘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闭了闭眼睛：“……那两只小手，原本是这么细嫩白皙，可……却变得红肿青紫……一条条戒尺的红印子，就像是用烫热的烙铁……深深烙在额娘的心上……有一回，你哭着问额娘，为什么其他兄弟能够轻易得到师傅和阿玛的疼爱，而你却不行……”
“别说了，额娘。”胤禩眼中充满了隐隐泪光，声音更加颤抖，“儿臣自打懂事以来，便从未怨过额娘，因为儿臣心里明白，在这深宫里，只有您与我血脉相连，儿臣的身体里流淌着您的血，这便是一生扯不断的关联，无论中间隔着千山万水，依旧息息相关，唇齿相依……”
“你们先回去吧，额娘有些乏了。”良妃娘娘推搡了下胤禩，侧身躺倒，将冰冷的背脊留给我们，看来，她是铁了心与胤禩撇清关系，“日后，也别再来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可是，至亲血缘又真的可以撇得干干净净么？
淡淡地起身，胤禩的脸上无波无澜，牵起我的手，离开了储秀宫。
深宫后院的生活，根本不适合良妃娘娘，她有着向往自由的心，只可惜生在古代，没得选择，只得羁绊在此消耗光阴，棱角渐渐被打磨掉，心渐渐被禁锢住，直至生命的终结……
“额娘，你可知晓，身份地位、安富尊荣，这一切都比不上你一句心疼的话，一个关爱的眼神……”回到房间，胤禩喃喃自语，双手抱着头，痛苦彷徨显露无遗，他方才始终在控制内心的伤痛，一定很煎熬。
“胤禩，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我伸手环住胤禩，此刻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再多的话语，再多的安慰，都不如大哭一场，将心底的郁结彻底宣泄出来。
衣襟打湿了一块，我欲拿下腰间别着的锦帕给他擦泪，他却牢牢地控住我：“别看，瑶儿，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软弱的一面，我希望你眼中的我，永远是有能力保护你，有能力给你幸福的我，而不是现在的我……”
软弱吗？不，男儿泪不轻弹只未到伤心处。
康熙四十七年一废太子时，良妃娘娘亦跟着受到牵连，康熙责骂胤禩：柔奸成性，妄蓄大志，朕素所深知，其党羽早相要结，谋害胤礽，今其事旨以败露。著将胤禩锁拿，交与议政处审理。
之后不久，康熙旧事重提，贬斥胤禩乃缧绁罪人，其母又系贱族，其母家甚微贱，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左不过就是胤禩不宜为太子人选，可是，与此同时牵扯到了那个柔弱的女人，那个被他弃置一旁，深锁宫苑的女子，不管不顾她这么多年，
第一句话便是刻薄打击，他于心何忍？
当我不知道内幕时，我只慨叹造化弄人，祸福无门，可知晓了胤禩与康熙不为人所知的交易时，我才真正明白，历史只是那个最高的统治者谱写的一场戏剧，拉开帷幕后便再无暂停的可能……
只不过有些人演得好，有些人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戏中还是现实，有些人差强人意，白璧微瑕，但无伤大雅，有些人则与原先设定好的剧本大相径庭，偏离了预定的轨道，逃不出被淘汰的命运……
只叹，这出戏太过逼真，亦真亦假，时真时假，忽真忽假，漂移不定，令人难以捉摸……
四月，康熙下令出塞行围，名单一下，立即引起满朝骚动。此回出巡阵容强大，太子、皇三子、皇七子、胤禩、皇十子、皇十三子和皇十四子皆领命随驾。
首当其冲的就是胤禩，王公大臣纷纷猜测康熙的心思，这位千古一帝对待胤禩的态度时常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曾几何时，他是最年轻的贝勒，一时荣宠不衰，如今接踵而来的祸事，却击得那些个臣下懵了，迟迟缓不过神来，可最近带着胤禩巡查畿甸，这回又带着他出巡塞外，明显的复宠迹象，更是为原本就不明朗的局势平添了几分揣测。
如果说胤禩随扈算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可以作康熙忌惮胤禩的势力，忧心他在京中有所动作而自己无法及时应对来解，那么十三爷随扈则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寻不出任何头绪。
“九爷，我不在京中这几日，星玥就麻烦你了。”我从繁杂的事务中抬起头来，歉意地看了九爷一眼，“真是抱歉，总是这样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