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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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芷静怒意难消,摔门之后就在洞内打起转来。

    抬手看了看表,指针已经走到了七点,按照穿越前的时间算来,现在该是吃早饭的时候了。吴芷静摸了摸肚子,还真有觉得有些饿了。

    她四处观望了一下,发现这山洞之内似乎没有其他的人,然而,就在她观望之际,眼前白光一闪,转瞬间,那白衣男子又站在了她的身前。

    此时的他已经将身上的伤口处理好了,他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色衣衫,衣衫上有一些暗纹,使得白色的衣衫不再平板单调。衣衫虽然洁白似初雪,然而,左肩和手臂处却依旧有些淡淡的血痕。

    吴芷静看见如鬼魅般的他后,皱眉道:“你干什么?”

    洞内光线有些昏暗,白衣男子的脸上依旧带着青铜面具,吴芷静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我想要警告你,不要想着逃跑,你的身上还带着连心蛊。”冷冷的话语在洞穴之中渐渐响起,带着悠远的回音。

    吴芷静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在找吃的,你要让我去学那个画中女人的一举一动,总不能不让我吃东西吧?”

    白衣男子在看见吴芷静上翻的眼睛以及说话的语气时,再次怔愣住了,为什么会这般地像?除了声音以外,动作,语调,语气都与记忆中的她一模一样。

    想起她,他狠狠地甩了甩头,不,他不能再想她了,她是他仇人的女儿,他不能再喜欢她了。他要报仇!为他的父皇与所有的兄弟报仇!四年前那惨烈的一幕似噩梦一般一直缠绕着他,每当他午夜梦回之时,总是会想起十弟那张哭泣的脸庞,父皇那镇定自若的神情,还有,还有他的大皇兄,那个用自己的坚强意志从毒药中走出来的坚强男子,他们,都死得太惨了,亲眼目睹亲人的死亡,这让他怎么接受?

    还有他的母后,终是因着他的失踪抑郁而终。

    而这一切,竟然是他最敬爱的五皇兄,还有他喜爱的女子的父亲做出来的,这让他如何接受?

    当他知道五皇兄与五皇嫂是兄妹时,他难过的不是他们兄妹之间的不合伦理,而是,他们怎么能够是杀害他亲人的凶手的孩子呢?

    他真的不想恨他们啊,可是,他的五皇兄却将那个疯老头照看得十分周全,让他数次都没能得手。如果,他不能抓住那个疯老头,那么他这满腔的仇恨又该往何处发?

    他本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皇子,父皇疼爱,母后溺爱,他从小就生长在温暖之中,哪里见过血雨腥风,可是,为何忽然之间,他的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呢?为何他的眼前忽然就从白天变成黑夜了呢?

    四年前,当他坠崖之后,竟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抓去练毒,那人丧心病狂,终日以折磨他为乐趣,还让他与所有的人决斗,他的心在这之中慢慢变狠变毒,因为只有狠与毒,他才能够生存下去。后来,他无意中得到了那人所练的奇功,偷偷修炼,两年之后,终是将那人杀死。而他那颗曾经清澈干净的心,似乎随着武功的修炼慢慢变得狠戾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疯老头造成的,他让他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孤儿,没有父亲,没有母亲,也没有兄弟!他的世界中,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好恨,真的好恨!

    手,紧握成拳,似狂怒似压抑似不甘似无处发泄,水无澜终是铁拳一挥,冷冷看了一眼吴芷静后便转身离开了。

    吴芷静盯着他骤然离去的身影,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嘀咕道:“这人该进精神病院了。”

    真是太莫名其妙了,他到底在做些什么,阴晴不定,喜怒难辨,这世界上谁欠他了?

    这一夜,吴芷静过得极不安生,一是为着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二是为着这个眸中带着深深伤痛的男子。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是,为什么又想不起来了呢?

    她是不是遗漏了许多记忆?

    吴芷静在洞中的一个小房间之内,一直辗转反侧直至深夜方才沉沉地睡去。

    翌日一早,她就被一女人给吵醒了。

    “喂,该起来了。”那个女人的声音有些粗哑,动作也不太文雅,直接掀开了吴芷静的被子,让她晾在了空气之中。

    吴芷静眉头一皱,回道:“知道了,还有,我姓吴,不叫喂!”

    吵醒吴芷静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在看见吴芷静的反应后愣了愣,眼睛跟着眨了眨,随后,嘴巴跟着动了动,说道:“你的时间不多了,赶快起来。”

    “知道了!”吴芷静一个翻身起了床。

    中年妇女见吴芷静犹如雷霆之势一般翻身下了床,她惊得往后退开一步,愣了半晌后说道:“你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先来熟悉一些人和事。”

    吴芷静没有理会她,直接出了房门去洗漱和用餐。

    用完餐后,吴芷静又回到了她的小房间之中。

    中年妇女拿出一大挪画卷一一摆放在吴芷静的跟前,随后一张张地告诉她,画卷中的人应该如何称呼。

    她首先拿出一张画卷,当她展开那副画卷后,吴芷静盯着那副画叹道:“文辰逸?”

    那画卷之中画着一名男子,他的身后是一片苍翠蓊郁的竹林,他矗立于竹林之前,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袍,他轩眉似剑,狭长的凤眸深似大海,薄唇轻抿,眉宇之间似乎带着一抹淡淡的哀愁,仿似在思念着什么一般。这人的长相竟是与文辰逸一模一样,只是他为何发丝如雪?

    为何在看见满头白发的他时,她的心口会跟着绞痛一般?

    她曾经认识他么?看着他的画卷,心口会痛,是因为文辰逸的缘故么?可是,她与文辰逸也不过认识几天而已,看见他又怎会痛呢?

    中年妇女在听见吴芷静的感叹后,指着画卷上的人说道:“他不叫文辰逸,他是西玥的摄政王,名叫水无痕!”

    吴芷静秀眉一挑,回望着中年妇女,呢喃道:“水无痕?”

    似水无痕,似水无痕,这个名字为什么这般刻骨铭心,仿似已在心中植根千年一般。

    中年妇女不理吴芷静的惊诧,随手拿出第二章画卷,这幅画卷中画着一名女子,那女子娇弱似绢,婷婷玉立于荷花池畔,手持香罗扇,娇羞遮住下颚,她的眉间也有一股说不出的忧伤。

    吴芷静在看见这个女子时,心口也不自觉地疼痛起来。她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来到这个异世后,看见所有的人心口都会痛?这是一种病还是其他?

    “呐,”中年妇女手指这幅画卷说道:“这个女子的名字叫做月思君,她是摄政王水无痕心坎儿上的人。”

    吴芷静秀眉微蹙:“心坎儿上的人?”

    中年妇女点头道:“是啊,你说,一个没有皇帝的国家,摄政王的权力究竟有多大?跟皇帝差不多了吧?可是,我们这位摄政王执政这么多年,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子,而且,这个女子身边还跟了个孩子,大家都在猜测,这个孩子应该是摄政王的。摄政王位高权重,却只有一个女子跟在身边,你说,这女子不是他心坎儿上的人么?”

    吴芷静眯了眯眼睛,凝视着画卷中的女子,忽然之间,她对这个摄政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遂扬眉问道:“摄政王,他的发为何会变白?”

    中年妇女摇头说道:“这个啊,听西玥京城的人们说,好些年前,这个摄政王其实是喜欢男人的,后来呢,他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女人,他喜欢上了这个女人,人们都说,他的女人跟着北漠国的皇帝走了,所以,摄政王就一夜白发了。”

    “北漠国皇帝?”吴芷静眉头皱得更深了,原来,这之中的事情还挺复杂的。

    中年妇女显示出了她们的年龄所拥有的八卦能力,她越说越来劲,跟着解释道:“对啊,说起这个北漠国皇帝,又有一个传说了,听说,这北漠国皇帝以前曾是苍鹫宫的宫主呢。而我们西玥国的摄政王则是凌霄宫的尊主,听说,他们曾在山巅之上决战,最后……”中年妇女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些垂头丧气道:“最后,我们的摄政王输了,所以,他的女人跟着北漠国皇帝走了。哎……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

    中年妇女说得像是自己痛失所爱一般,看得吴芷静的眉头越皱越深。她怎么觉得事情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呢?然而,当她看见中年妇女那唾沫星子横飞的嘴唇时,又觉得她说的才是对的,毕竟,她才是这个世界的人嘛。

    随后的时间,中年妇女将所有的画卷都为她解释了一个遍,尤其隆重介绍了一下月思君的儿子,月致远。

    当吴芷静看见月致远的画像时,着实被画中那小人儿给吸引住了,他的脸颊粉嫩嫩的,让人一看就想上前摸一把,画卷之上都这般好看,又遑论本人呢?

    只是,这孩子是谁的?又为什么姓月呢?

    当中年妇女将所有的画卷都展示完毕时,方才告诉她,她需要模仿的人乃是月思君的贴身丫鬟菱儿。

    “这个菱儿呢,是四年前开始照顾月思君的起居的,她以前是仙鹤山庄的丫鬟。”

    吴芷静在听见仙鹤山庄时,身子又是一僵,这个地名为何如此熟悉,她好像曾经在那里住过一般,貌似还发生了一些重要的事。可是,一白如洗的脑中,丝毫记不起任何片段来。

    她现在十分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抹去了?如果不是,那么她之所以对这些东西熟悉,是因为这些原是她在深层睡梦中出现的梦境么?

    中年妇女伸出一根指头出来说道:“仙鹤山庄,腾仙鹤,你该知道吧?他是当世神医啊,什么病都可以治的,起死回生都行!”

    吴芷静眉毛动了动,有些不相信中年妇女的话。现代医学都不能做到起死回生,更遑论古代呢?

    中年妇女又唧唧歪歪地说了一些其他事后,便开始告诉吴芷静菱儿的各种习惯。吴芷静不知道中年妇女是去哪里收集到的信息,总之,她所说的话语着实让她惊诧,因为,她所表示出的每一个动作与语言都惟妙惟肖,如果不是派专人刻意去观察菱儿的动作,是绝对不能做到这一点的。从这一点出发,吴芷静敢肯定,白衣男子放在月思君身边的眼线,应该有些年数了。

    看来,为了筹划这事,他当是花了不少精力啊。只是他为何要让她装扮成菱儿的模样呢?他,意欲为何?

    一日的唠叨之后,中年妇女在临走前对吴芷静说道:“有一件事情,你要特别注意,这个菱儿姑娘呢,心里面其实是喜欢摄政王的,所以,你在模仿的时候,在看见摄政王时,眼神之中一定要露出情愫。”

    吴芷静皱了皱眉头,让她对着一个与文辰逸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露出带有感情的眼神,这会不会太难?从内心来讲,她是真有些不太喜欢文辰逸的,可是,吴芷静回转眼眸,将最末端的那张画卷翻了出来,纤长洁白的小手在那张画卷上反复摩挲着。

    这个画卷中的男子,虽然与文辰逸长得一样,但是,却与他不同,文辰逸的身上没有太多的哀伤,有的只是傲慢与倨傲,而这个画卷上的男子,眉宇之间带着让人心疼的伤痕。

    一个月以后,她倒是很想见见他本人。

    不知为何,吴芷静在看见水无痕的画像后,每日里都尽心尽力地模仿着菱儿的一举一动,她的效率非常的高,逼真程度让那中年妇女都为之咋舌。这些日子以来,白衣男子都没有来找到她的麻烦,可是,她又怎会知道,水无澜时常会躲在角落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二十日过后,吴芷静的动作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一日,当中年妇女离开之后,吴芷静正准备好好休憩之时。水无澜如鬼魅一般的身影顷刻间窜入她的眼帘,让她不自觉地从床榻之上炸了起来。

    “你到底知不知道何为尊重?”吴芷静看见面前如鬼魅一般的男子,皱着眉头朝他喝道。

    水无澜没有理会她,大掌一伸,握住她的衣领,直接将她拧至面前。

    吴芷静在靠近水无澜时,才发觉,他似乎饮了酒,身上有一丝淡淡的酒香味。

    “你很想去他身边?”隔着青铜面具,暗沉的声音刺入耳中。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吴芷静根本就没有弄清楚现状,他在说什么,他说的他又是谁?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水无澜将吴芷静提了起来,逼迫她与自己平视,冰冷的面具抵着吴芷静的琼鼻,他低声嘶吼起来:“我说水无痕,你每日里都认真学习模仿,是不是很想早日去到水无痕的身边?”

    吴芷静抬手,一掌打掉水无澜握紧她衣领的手,皱眉道:“你这人发的是什么疯,是你用成千上万条人命威胁我,让我模仿那个什么菱儿的,好吧?如今,我好好的模仿,又碍着你什么事了?”

    水无澜不理吴芷静的怒喝,再次将她的衣襟抓了起来,逼问道:“告诉我,你是不是在看见他的画像时,就喜欢上他了?”

    醇醇的酒香喷洒在吴芷静的脸庞,吹拂着脸颊上那些细软的汗毛。她匪夷所思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这关你什么事?”

    “说!我让你说!”水无澜忽然之间提高声音朝吴芷静大吼起来。

    吴芷静见水无澜开始狮吼,她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是的!我就是在看见他的画像后喜欢上他了,我为他眉宇间淡淡的哀愁而心殇,为他那一头白发而心碎!”

    水无澜在听见吴芷静的回话后,他眼眸狠狠地瞪大,摇晃着吴芷静的身子,吼道:“为什么?为什么?”

    吴芷静任由他摇晃着她,她悠悠地开口说道:“为什么?不喜欢他,莫非,还要喜欢你这样一个恶魔吗?”

    水无澜倏地一下放开吴芷静,像是受了巨大刺激一般,他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他指着自己说道:“恶魔?你说我是恶魔?哈哈……”

    他微昂起头,开始放肆地狂笑起来。

    他的笑带着绝望,带着穿透人心脏的尖厉,让吴芷静在不自觉中捂住了耳朵。从来不知,世界上有一种笑,可以让人肝肠寸断。

    她蹙眉看着那接近疯癫的男子,心下莫名一片。

    他到底为了什么?莫非他恨那个叫做水无痕的男子么?

    “你是谁?为什么要恨水无痕?”

    水无澜面具下的眉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停住了笑,看向吴芷静,他的头微微一偏,说道:“为什么恨他?我也很想知道,我不想,我不想的啊!可是……事情为什么要这样发展?”

    水无澜一遍喃喃自语,一遍欹斜着身子朝外踉跄而去,终是带走了一室酒香与冰寒。

    吴芷静凝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落入这个漩涡之中,究竟是无意还是早已注定?

    不管如何,未来的结终是需要一步一步解开的。

    日子又往前推进了十天,水无澜终是按照原定计划将吴芷静送了出去。

    出谷那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吴芷静走出山谷之时,不经意中回眸朝后望去,但见对面峡谷之上一块凸出的岩壁之上伫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峡谷口吹来的风卷起了他纯白若雪的衣袂,墨色的发丝随着风轻轻扬起。狰狞的青铜面具在阳光的折射下变得不再犀利,而是,有一些沉重的哀伤。仿似在悼念逝去的事物一般。

    吴芷静望着那白色的身影,只觉孤独笼罩着他的身子,这样一个遗世而立的男子,始终让她无法去恨。

    她凝视着那抹白影良久后,终是决然地转身而去。

    今日,月思君带着菱儿去京城东郊的庆云寺上香,水无澜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事项,只待中途将她与菱儿替换便可。

    庆云寺乃是西玥皇家寺庙,虽说是皇家寺庙,却也有许多百姓们来这样烧香拜佛,这里的香火一直很鼎盛,香客络绎不绝。月思君乘坐着软轿到得庆云寺后,便与菱儿进了主殿,入得殿宇后,她们先是在前殿烧香拜佛,拜完后再去后院儿听禅师讲经说法。

    水无澜所计划的偷梁换柱行动就在后院儿进行。他派的人先是引开了月思君,随后让吴芷静带着菱儿的人皮面具冒充起她来。

    当吴芷静装扮成菱儿的模样后,便坐在禅院儿里继续听禅师的佛法。

    “汝观彼诸菩萨摩诃萨,善获利益。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得闻阿弥陀佛名号,能生一念喜爱之心,归依瞻礼,如说修行……”禅师正摇头晃脑地对着众人讲解着小乘佛法。

    吴芷静挑了挑秀眉,坐在蒲团上静静地听着禅师有些空灵的声音。

    佛家学说已经流传几千年了,她虽然不能理解其精要,但是知道,佛总是以慈悲为怀的。而今,白衣男子让她装作菱儿,也不告诉她具体要干些什么,如若她让她做一些为非作歹的事,那么她这一系列的行为算不算是助纣为虐呢?

    正在思忖间,吴芷静只觉鼻端一阵清新怡人的味道慢慢沁来,她回眸一望,但见一头梳单髻,上戴黄玉花簪,上身穿鹅黄色轻纱,腰束柔黄丝绸缎带,下身着百褶罗裙的女子坐在了她的身边。她的身上没有浓烈的脂粉味,也没有任何矫揉造作的感觉,整个人清新怡人,让人有些忍不住想要与她亲近。

    她睫毛一颤,这女子当是月思君吧。

    画卷之中果然没有将这女子的清秀与灵气给画出来,如今见得真人,真是让她有太多的感叹,娇小柔弱,身姿似柳,古代的大家闺秀大抵都是这样的吧。

    听那教导她的中年妇女说,这月思君的身子是极弱的,当年生孩子时,几欲死去,亏得水无痕四处求医方才保下了一条命,而今,看她那有些微微泛白的嘴唇,身子应当还是很弱的吧。

    “菱儿,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么?”正当吴芷静思虑之间,月思君忽而转过身来,摸着自己的脸问道。

    清灵如水的声音让吴芷静的身子不禁颤动了一下,风轻云淡水无痕,海角天涯月思君,脑中不知为何,忽然出现了这么一首诗。

    这诗不正是说的水无痕与月思君么?

    看来,还真如那中年妇女所说,月思君果然是水无痕心坎儿上的。

    可是,为什么她在认定这事时,心里会觉得酸涩呢?莫非,真如那白衣男子所说,她在看了那幅画后便喜欢上了水无痕么?

    世上哪有这般稀奇的事?

    吴芷静朝月思君展眉一笑,随后抬手,轻轻拂去落于月思君鬓前的一片树叶,说道:“这里有一片树叶呢,菱儿是想将它拂去。”

    月思君朝她淡淡一笑,说道:“嗯。”

    吴芷静见月思君笑了,便转回身继续听禅师讲经说法。

    禅师讲完经后,吴芷静便扶着月思君出了庆云寺。然而,当她们甫一跨出庙门时,忽觉空中刀光剑影闪过。吴芷静头一偏,发现一把利剑朝月思君刺了过去。

    吴芷静朝月思君惊道:“小姐,小心啊!”

    月思君因着忽如其来的刀剑吓得花容失色,菱儿由于生长在仙鹤山庄,所以是有些武功底子的,只是不是特别高强罢了。吴芷静为了不暴怒身份,自然不能使出自己的全力去打,否则就会露出破绽。

    吴芷静见那剑尖朝月思君刺去,她伸出手夹住了长剑,袭击她们的黑衣人见吴芷静用手指夹住剑尖,他猛地一使力,将剑从吴芷静手中抽了出去。

    “咝……”宝剑从吴芷静手中抽出连带着割伤了她指尖的皮肤。

    “菱儿!”月思君见吴芷静的手指被剑划伤,她在一旁尖声痛叫起来。

    黑衣蒙面人将剑收回后又朝月思君刺了过去。这一刺之后,从寺庙各方出来许许多多的带刀侍卫。他们将吴芷静与月思君围在中间。朝黑衣人喝道:“什么人?”

    那些黑衣人并不回话,只是将目标对准月思君。

    吴芷静单手将月思君掩在身后,皱着眉头看着那些黑衣人,她早该料到月思君的身边应该有许多武功高强的护卫,只是她疑惑的是,那白衣男子又如何能这般顺利地让她与菱儿替换呢?看来,水无痕的身边定然有白衣男子的人,不然,绝对不会这般顺利的。

    这之中究竟有什么阴谋?看白衣男子那痛苦的表情,他似乎不想恨水无痕,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思绪翻搅之际,一双温柔手握住了她的手。

    “菱儿,你的手受伤了,很疼吧?”

    吴芷静的手微微一僵,她抬眸凝望着月思君,摇头道:“小姐,菱儿不疼。”

    月思君焦急道:“快点回府让承扬为你看看吧。”

    吴芷静一听承扬二字,第一个反应就是抵触,在山谷中,她甫一看见承扬的画像时,内心就对他产生了抵触,她不太愿意让这个人为他瞧伤。

    月思君担忧吴芷静手上的伤口,遂命那些护卫先掩护她们回府了。

    当吴芷静从软轿之上下来时,抬眸一望便看见府门前匾额上的“摄政王府”几个金光大字,耀眼的颜色有些刺目,她微眯起眼睛思索起来。

    “腾腾腾……”

    府门前,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吴芷静与月思君并肩而立,当她听见扬起的马蹄声时,她情不自禁地侧目望去,然而,这一瞬的凝望似乎就注定了一生的纠缠。

    不远处,一名身穿月白色长袍的男子骑在一匹银白色的宝马之上,正向她二人奔驰而来。吴芷静最先看见的是他那一头刺目的银发,阳光之下显得特别的鲜亮。他剑眉飞扬,凤眸深邃,薄唇轻抿在一起,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这一刻,吴芷静仿佛进入了一个虚幻的世界,仿佛那飞驰而来的男子就是她的白马王子一般。

    “君儿!”

    然而,这一声轻柔的呼唤,将吴芷静彻底从虚幻的世界中拉扯了出来。

    不,他不是她的白马王子,他是月思君的情人!

    她不该有任何不合时宜的想法,她只是偶然来到这个世界中的人,这里,不会有她的归宿。

    吴芷静撤回视线,看着府门前那两只精雕细刻的石狮。

    水无痕翻身下马,银色长发用一根丝带束于身后,他急切地行至月思君跟前蹙眉问道:“君儿,可有伤着?”

    月思君摇头道:“君儿没有伤着,可是,菱儿受伤了。”月思君说话间,用手握住吴芷静的手,将她的手呈现在了水无痕的眼前。

    吴芷静右手的食指与中指间被利剑划得血肉翻腾,让人有些不忍目睹。

    水无痕在听见月思君安然无恙时,心中悬起的那颗石头终于落地了,当他在皇宫中听说月思君被人袭击时立马朝王府赶来,四年来,除了前些日子的那件事外,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而今,为何忽然有人袭击君儿了呢?他实在想不出什么人会与君儿有仇。

    他看了看吴芷静被利剑划伤的手,凤眸一抬看了一眼吴芷静。吴芷静谨记中年妇女的教导,当水无痕将视线放至她身上时,她装作害羞的低垂下了眼眸,螓首也微微低垂。

    水无痕盯着吴芷静有些娇羞的容颜,还有那微微泛红的脸颊时,他凤眸一眯,淡漠说道:“让承扬为她看看。”这话的声音比之先前他呼唤月思君时,不知冷淡了多少。

    冰冷的话语似一盆极凉的水从吴芷静的头顶上方浇灌而下。

    水无痕撂下这句话后,竟是掀袍径自入了府,他的身后尾随而去的是燕扬与睿扬。

    吴芷静缓缓抬眸凝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那绝然的纯白终是让吴芷静的心胀痛起来。

    就这一次的接触,吴芷静便知道,要想走进这个人的心,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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