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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安庆之战(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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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军的第一次进攻草草结束,6月20日,日军居然来了个乌龟不出头,在守军阵地前面进行壕沟作业,摆出一副打持久战的模式。

    趁着这个难得的“休闲时光”,许鸣和军委会高参陈汉杰给107师颁发勋章。

    “刘泽远,出列。”

    “到!”一个黑黑高高的士兵站出队列,向师长许鸣行了一礼,又转头朝陈汉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许鸣,陈汉杰分别举手回礼。

    陈汉杰笑容满面地走上前,将忠勇勋章别在勋表上,然后再次举手敬礼。

    士兵回礼。

    排成整齐队形的士兵羡慕地看着一个个上前的士兵,马窝之战胜利后,107师上下获得了上百枚各式勋章,许鸣在大战来临之前,特地举办这次庄重的勋章授予仪式。

    当时勋章的授予基本上和普通士兵无缘,不要说国光勋章和青天白日勋章,就连宝鼎勋章和云靡勋章,士兵们也极难得到,军功评价对士兵的忽视可见一斑。

    许鸣为此特地进行报告,希望将勋章向基层士兵和下层军官方面进行倾斜,评价标准从指挥作战变为更侧重于火线奋战,今天授予的96枚勋章,2/3授予了连长以上下军官。

    陈汉杰授完勋章后,和许鸣边走边谈。

    “千里,你的胜利将‘怀疑论’和失败的空气一扫而空。”

    “陈大哥,没有这么夸张吧,仅仅是一次局部战役的胜利。”

    “千里,你小看了马窝之战的影响,前些天,有些人可是上蹿下跳。”陈汉杰愤怒地说道。

    南京之战后,日军提出了极为苛刻的停战条件,包括划分华中、华北非武装区和战争赔款,这几乎是一个亡国条约。但某些人却宣扬抗战必败,对抗日唱反调。

    代表人物就是汪精卫和周佛海,在这些人看来,淞沪、南京和徐州会战接连失败,国军精锐部队损失惨重,无论日本人的条件多么苛刻,他们都主张接受。许鸣的胜利不仅给了嚣张的日军当头一棒,对这些动摇分子的论调也是一记有力的耳光。陈汉杰现在说的正是这件事。

    许鸣听了,却没有多欢喜,人的性格特点是改变不了,像汪精卫,如果武汉会战失利,多半还会去投靠日本人,成为中国历史上排名极度靠前的大汉奸,给中国的抗战事业带来无法估量的危害。

    “千里,安庆之战请务必要胜利!”陈汉杰看着许鸣的眼睛,用恳求的语气道。

    许鸣感到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安庆之战不仅仅是一场107师和许鸣的战争,也是中日两军的一次激烈碰撞和对国内投降派的有力回击。

    日军停在安庆外围显然不是来观光旅游的,20号夜,许鸣得到了从冷光前营发出的消息,日军一支约5000人的部队,从桐城南下。

    不久,武汉传来消息,从合肥南下一支重炮兵部队,编制不详,从路面受碾压程度来看,是日军的150重型榴弹炮。

    这两支部队不用想也知道是来安庆的。

    大敌当前,许鸣反而沉了下心,在21日的作战联席会议上,他还讲了个冷笑话。

    “我给大家讲个笑话”许鸣绷着脸,一本正经。

    “大日本帝国皇军天下无敌!”许鸣的笑话就几个字。

    所有军官都被逗乐了,连平时不苟言笑的赵忍,也难得地笑起来,联席的58师将校笑完后,都很惊讶,他们没想到,许鸣作为一个高级军官,没有一丝将帅的威严。

    当时国军的很多部队风气非常死板,上下级片面讲究服从和执行,像107师气氛如此活泼,师长没有师长架子,中下级军官可以随意说话,甚至会议上反驳许鸣的意见,王耀武看见,还是很有感触。

    “许师长,日军大量增兵,我军的部署是否要调整。”

    许鸣点点头,对着地图道:“我军东北侧遍布湖泊和山地,日军不大可能从此迂回,我建议程子远少校参谋率一个连在眉山和五横岭一线实施战役侦查,并测绘地图。”

    安大的学生曾对安庆周边地形进行了测绘,但眉山和五横岭一带丛林茂盛,山高路险,显然不是几个学生能测绘了的。许鸣不大相信日军会从此进军,但考虑到日军作战往往会刻意选择困难的地形,以起出其不意之效,许鸣还是稍微做了准备。

    许鸣又转头向王耀武看过去,“王师长,西北方向的百字山到笆斗山一带的防务就全靠您了。”

    王耀武也站了起来,说起来了自己的布置:“我51师军将在石镜镇(集贤关西北约15公里)驻守,冯师长第58师在我左侧,以少数兵力在潜河(即现在的皖河)一带警戒,一旦日军到达,我军将会提请俞军长与日军决战。”

    许鸣听王耀武这样安排,心里定下来,他最怕王耀武像很多呆板的将领一样,把部队沿集贤关西北一带一线布防,抗战以来的事实已经表明,这种无纵深的防御布置一点被突破,就全局崩坏。王耀武这个方案,是典型的机动防御,集贤关的西北面也是群山峻岭,加上一条涨水期的潜河,日军的行动会非常艰难。日军把此作为突破口的话,己方部队的3个精锐师与日军决战,是有一定胜利把握的。

    集贤关之所以被誉为安庆北门锁钥,是有道理的,他的两侧想进行迂回包抄非常困难,日军的惯常战术将会被大大限制。

    第11旅团旅团长坂井德太郎现在非常头疼,他带了5000多人南下,和原先的部队加在一起兵力接近万人了,但却不敢轻易发动进攻。

    7月19日的第一次试探性进攻,损失了500多人,连一块外围阵地都没突破,这要全面进攻,自己的万把人能消耗几天!

    可呆在这里也不是事啊,第6师团从去年开始就没有得到彻底的休整,加上气候的不适应,部队里面出现了不少病号,刚刚得到消息,第47联队顺利突破中国军队防线后,出现了大批疟疾患者,4000多人的部队居然有将近四分之一患病!只好灰溜溜地撤出潜山。在安庆这里,自己的部队患病人数也非常多,几乎是战斗减员的2倍!

    稻叶四郎接到坂井的报告后,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感受,叫“无语”。

    1万多人在潜山和安庆附近耗着,啥事也没干,泡出两千多病号,稻叶四郎不敢怠慢,赶快请求南京的军司令部支援,看能不能把第三师团的野战医院部和一些药品接济一下。

    第三师团师团长藤田进回复说,他的部队也“患病者极多,痛感药品的不足。”还是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动用了航空兵,紧急调运了一批药品。

    结果许鸣在山头上看到了非常搞笑的一幕,一大堆日军排成一个整整齐齐的汉字“薬”作为指示标记,上空的飞机用空降的方式投递包裹。

    可能是老天不喜欢这些日本人,突然起了一阵大风,将包裹几乎全部刮到守军的阵地上,真是天降大礼,许鸣和一干人等笑的直不起腰。

    徐祖颐捂着笑疼的肚皮,掉了下书袋,“天不佑倭寇啊!”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张灵甫羡慕地说,“别人守阵地守上三天就伤亡惨重,可许师长守阵地,鬼子病得伤亡惨重,从19号到今天整整5天时间,鬼子就发动了一次进攻。”说完,还咂了咂嘴。

    他对107师能守半个月根本不相信,可到现在5天时间过去了,日军居然为病所困,他现在对107师的好运气极为羡慕。

    王耀武听见张灵甫这样说,一向优容的他一反常态批评道:“张副旅长,你这样说就错了,鬼子没准备药品是运气不好吗?是他们考虑不周!为什么许鸣师长就能在战前准备这么多药品?”

    说完,他干脆给他的手下上了一堂军事理论课:“自古用兵,多谋者胜,少谋者不胜,战前多谋划,战时需果断,你们看看自己,对照下友军,是否有改进的必要。”

    当着许鸣的面这样讲,王耀武绝不是刻意恭维,这些天和107师的密切接触,他发现许鸣以前的胜利绝非侥幸。

    他的部队还未到安庆,许鸣就派了一批人马在路上接应,每隔2公里设立一个接应点,除了干粮和饮水外,甚至将马饲料也准备好,而当自己的部队发现有打摆子(疟疾)的病号,却发现,107师的后勤部早已送上了整整5大箱国外进口的特效药。战前准备得如此周详,怎能不让他感叹。

    能够被王耀武这样的名将如此称赞,许鸣自然大感满意,正待谦虚几声,突然传令兵来报,日军派了一个代表,过来谈判。

    小鬼子这要干什么?许鸣非常惊讶,不会是来劝降的吧,想想也没这么天真呀。

    “把他带上来,我要看看小鬼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守军对这个谈判代表可相当不客气,首先一棍子把他敲晕,然后抬到许鸣面前,一碗凉水泼上,看鬼子的谈判代表好半天还悠悠晃晃,卫士一脚踹过去,鬼子吐出两颗血牙,一骨碌爬起来。

    这位老兄用漏风的大嘴说出来意:“皇军希望能与贵军达成协议,将阵地前的双方士兵的遗体收拾整理。”

    许鸣一声冷笑,鬼子打的好算盘,阵地前可没有自己弟兄们的尸体,全是鬼子的。

    “凭什么!”

    “许鸣将军,久闻贵国是礼仪之邦,这样做能成分体现贵军的宽容。”

    许鸣被气笑了,“宽容!宽容绝不是对敌人的,告诉你们的头目,我们中国人对侵略者绝不宽容,再不滚出中国,阵地前的死鬼就是你们的榜样!”

    日军代表眼睛睁得老大,“许鸣将军,军人是有自己的道德的,您这样做,绝非名将所为!”

    第6师团居然要和自己的部队讲道德,许鸣感到十分荒谬,他冷冷地道,“讲道德?不知道贵军在南京屠杀战俘时,是否讲道德?贵军对无辜的平民大开杀戒,是你们的道德?”

    王耀武刚才给手下上了一堂军事理论课,现在他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给所有人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课,当着这个日军使者的面,他讲起了两件悲惨的往事。

    那是在1928年,日军为了阻止国民革命军北伐,出兵济南,王耀武当时在济南亲眼看到,一个婴儿四肢被日军钉在城墙上,惨景他到今天都无法忘怀。

    当时中国军队派出外交特派员蔡公时去交涉,居然被日军割去耳鼻,挖去双眼,当众残杀。

    这两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第6师团!

    王耀武说完后,日军使者感到无数道愤怒的目光扫射过来,结结巴巴地道:“这…这和我无关,我…我是2年前才入的部队…”,话未说完,浑身发抖,瘫倒在地下,不敢再狡辩,生怕眼前的对手对自己像第6师团一样残暴。

    “滚!”许鸣吐出最后一个字。

    使者是真的滚了,卫兵再次一棒砸下,然后从山头直接将他一脚踹下,当那个使者“滚回去”,已经是全身上下无一块好肉,坂井德太郎几乎认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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