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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妈妈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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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宏,你的“背叛” 在我怀里哭泣。

    —*—

    程非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早就旭阳高升。他觉得头晕乎乎的,再看一眼陌生的天花板,这可不是在程宅,他坐起来,走到窗口,欧式的小阳台上摆放了几株随风摇摆的仿真塑料花,这里是莫宅,昨晚他们几个都喝醉了。

    走廊上没有一丝声响,韩愈只是早晨的时候,看到莫宅的佣人走上来收拾了一下。她从程惜的房间里出来,林至佑和程惜,两个小家伙头倚着头,在床上睡得正香呢。整了整衣领,她抚平倒霉熊t恤褶皱,走到程非凡的卧室前,犹豫的站在那里。

    食指弯曲,在就要敲门的时候,程非凡打开了门,见到是孟回,便说:“早上好。”

    “早安。”程非凡看起来有些颓废,他早已不再是那时的少年,早晨新生的胡茬在下巴上滋生,那双眼睛里流露的,是成年男子的警觉。

    “有什么事吗?”程非凡揉揉眼睛,宿醉的感觉不大好,他又问:“礼呢?”

    “他在另外一个房间,应该还在睡觉。”韩愈逼着自己后退了一步,韩妈妈说得对,自己只要看见孩子,准能在三秒钟内露陷,况且现在没有旁人,她真想……

    程非凡察觉到孟回咬紧的下唇,问:“你怎么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关上门,拍了一下孟回的肩膀,陡然发现他后退了好几步,就跟受惊的翠鸟一样,飞得老远。

    “……没事。你去吃早餐吧。”韩愈转过身,深吸一口气,程非凡看她走路的姿势,还有刚才脸上的表情,那种油然而生的熟悉再次袭来。

    “等等……”刚睡醒的程非凡通常没有攻击性,他思量了一下,问:“你知道我母亲吗?”

    “当然知道。”韩愈又转过身,“你还想念你母亲吗?”

    “非常想念。”程非凡走上前,毫无预兆的抚上孟回的眼睛,他只是轻轻的抚了一下,他说:“你看我的眼神,很像我母亲。”

    “……非凡……”韩愈轻声嘟哝了一句,转而笑道:“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当我是你的母亲。我问你,非凡,你现在幸福吗?”

    “……幸福?”程非凡深吸一口气,长期压抑的情感在此刻悄然开闸,没人能和他分

    享那些不能曝晒在阳光下的秘密,他的伴侣此刻就在另外一个房间里酣然入睡。“你 不可能是我的母亲,我的妈妈已经死了,她再也不会回来,我也再也见不到她。”

    韩愈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心里肯定憋了什么事情,便摸摸他的头,说:“也许你妈妈就 在你身边呢,只是你看不见而已。要好好过日子,不过和程远那样的人呆久了,一定 一天到晚都是上紧的发条!偶尔也学着放松自己吧,没什么大不了。”

    “哎。”韩愈收回手,她只是轻抚了几下,就把程非凡翘起来的碎发捋顺了,作为母亲,她知道晚上程非凡喜欢靠在哪边睡,又晓得这碎发是怎么翘起来的。

    程非凡低笑,两人正准备下楼的时候,一个女佣跑过来,焦急的说:“礼少爷不好了!”

    —&—卷轴界—&—

    “礼!”程非凡推开女佣,向那头的卧室奔去,韩愈扶起来被推倒的女佣,问:“怎么回事?”

    “发高烧了,我们昨晚都不知道,现在人很不好啊,嘴唇发白,说胡话呢。管家已经去请家庭医生了,一会儿就来。”女佣吓得瑟瑟发抖,难得莫宅来客人,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是程礼死在莫家……她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嘴唇,呸道:“乌鸦嘴!”

    “什么?”韩愈也跟着跑过去,卧室的窗帘半拉着,女佣们站在一边,程非凡夺过女佣手上的湿巾,轻轻给肖礼敷上。“莫宅有温度计吗?”

    “有。”女佣都不敢靠近程非凡,韩愈不知道在自己没进来之前,非凡对这些女佣说了什么……

    “不用紧张。把温度计拿过来,给我拿些冰块过来。非凡,你让开。”小时候程惜经常发烧,韩愈都有了经验,见程非凡毫无反应,就说:“你看着也没用,我来吧,相信我,好吗?”

    程非凡双眼中的泪意被隐忍下去,韩愈知道,如果肖礼还是自己的干儿子,没有和自己的“死亡”产生直接的挂钩,那么直到现在,程非凡和肖礼依旧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自己这个傻儿子,也不至于,一边心疼着,一边又得装作是不愿靠近的厌恶。

    韩愈从没见过程非凡笑得那么开心,他和肖礼出去玩,即便是站在冬天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发传单,回来后也是满脸的喜色,这个酷儿子没什么不朋友,就韩愈所知道的,肖礼是他唯一的挚友。

    “你能行吗?医生说,应该不会发烧?”程非凡已经乱了阵脚,他叫了肖礼很多次,还是没有得到一声回答,他不敢用手指去触碰肖礼的鼻尖,生怕是凉的,一丝热气也没有。

    “他哪里受伤了?腿上吗?我看他走路姿势很怪。”韩愈小心的调整了肖礼的睡姿,让他睡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的抚摸他的胸口,用额头贴了一下他的额头,轻轻说:“他好像在做噩梦。”

    “帮我叫醒他吧?”程非凡跪在地毯上,握住他的手,放低声音说。

    “他很紧张。”韩愈在胸口开始逆时针的抚摸,像以前安抚小惜一样,喃喃道:“小礼,快醒醒,没事了,孩子……”通常小孩受惊过后,才会呈现这种梦靥的状态,女佣们把冰块拿上来,韩愈用皮质的小袋子装满,揉捏均匀后,放在肖礼的额头,这张脸上,还是有程宏的影子,她摸了摸他热乎乎的手心,那里有老茧,旁人只要稍有注意,就能知道,他并不是生来的贵族。“小礼,小礼……”

    程非凡起初只是这么看着肖礼,听到这熟悉的语气,他又看向孟回,此刻他脸上全是耐心,像足了自己的母亲,他想起来小时候自己发烧不吃饭时,抱着自己诱哄的妈妈。他忽然一点也不担心肖礼了,仿佛孟回的话成了定心丸。

    “怎么了,怎么了?”程依依和柳恢还穿着睡衣,她大着嗓门,看到肖礼面色惨白的躺在孟回身上,卧室里沉浸在最低沉的静谧中,她捂住嘴巴,和柳恢对看一眼,两人来到床边,阳光洒在肖礼和孟回的身上,程依依总觉得妈妈就在这儿附近,那是种自然流出的感觉,在这间卧室里静默流动。

    韩愈亲昵的呼唤,和淡淡的母性轻抚,开始在肖礼身上起作用,他张张嘴,似乎要说什么。韩愈搓搓他的脸,说:“小礼怎么了呢?”

    “姥姥……姥姥……”肖礼的姥姥早就过世了,他嘶哑着低吟,双手在半空中乱抓,韩愈知道他已经回过神,就问:“小礼最喜欢姥姥了,是不是……”

    “嗯……”肖礼无力的点点头,他咳嗽一声,寻找着那点久违的温暖,缓缓得保证韩愈的腰,整个人缩进了韩愈怀里,继续喃喃道:“姥姥……姥姥……”

    “嗯,我在这儿呢,还头疼吗?”韩愈抱住这具身体过分炙热的年轻躯体,她从未想过,将来的某一天,会这样去安抚这个孩子。

    “疼……”肖礼说了一个字,呼吸缓下来,㊣(6)似乎想睁开眼睛,但也许是太累,就没有睁开,靠在韩愈的肚子上,“我想吃糖水……”

    “……”韩愈鼻子一酸,眼红红的说:“妈妈给你做,等你睁开眼睛,就能喝糖水了,好不好?”

    “好……”

    程依依一脚踹在程非凡的绷紧的后背上,小声说:“我早就和你说过,别处处针对他,你为什么还不肯改性子!说啊,你是不是又难为他了,他现在也姓程,是你弟弟!”

    “姐……”程非凡松了一口气,他摇头道:“我没有。”

    “二叔早就说,我们是一家人。”程依依看到孟回眼眶红了,自己也跟着落泪,说:“我当他是我弟弟的,可我无法对他,像对非凡和小惜那样。”

    “以后就改了吧,小礼是你们的一份子。”韩愈硬是抑制住了差点流出来的眼泪,她想到了肖礼在年幼时的艰难生活,先是跟着奶奶,后又跟着姥姥,他从没因为自己是程宏的儿子而获得该有的殊荣。相反的,自从私生子的身份被揭穿后,他同样也遭受着异样的眼光。

    “呜呜~妈妈,我要妈妈~!”程惜穿着睡衣,也从房间里跑过来,他小脸的哭得通红,程依依见状,就问:“你又怎么了?每天早上都这样,有劲没劲?!”

    “林至佑不让我上厕所!”程惜站在床边,“礼怎么了?”

    “过来,过来。”韩愈笑着把程惜抱在怀里,咯咯的笑了!

    一室的阳光,温暖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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