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雨花玛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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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落在我的肩头，轻唤“嫣儿”，我早该想到是他啊，借着十三爷的名头约我到这里来，往日的警惕心去了哪里？
我刚想站起来请安，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还浸在水里，别着身子很不舒服，略微转过头去，撞进了四爷漆黑的眼眸，他的眼光，星星点点地落在我细腻白皙的脚上。
我顿觉尴尬，小声提醒道：“四爷，非礼勿视。”
四爷回过神来，却没有移开目光，蹲在溪边将我的双足捞起，用他的袍摆细致地包住，有些嗔怪道：“还是初春，溪水还凉，怎么能把脚浸在里面，就不怕伤风么？”
“多谢四爷，我自己来就好”我急欲抽回脚，他却捉住不放开，细细地擦去脚上的水滴，语气是浓浓的关心：“你自己怎么弄？我要帮你把水擦干，不然就这样套进去，鞋袜都湿了，更容易生病，别动。”
我看着他认真专注的模样，竟一时挪不开眼，他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眸子下投下一方淡淡的阴影，全神贯注的他，浑身散发出无尽的魅力，是一种成熟和蛊惑相交织的感觉，就连他何时擦好了，我都没发觉。
“好了，赶紧穿上鞋袜。”他站直身体，双手交叠背过身去。
我手忙脚乱地穿好鞋袜，据说满族女子极其在乎双脚，双脚只能给丈夫看，不知是不是真的，这次丢人可丢大发了。我直起身子微欠说道：“多谢四爷，奴婢给四爷请安……”
话未说完，我就落入一个怀抱，四爷的双手紧紧箍住我，轻声喃语：“别挣扎，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我第一次感受到一个放下身段的四爷。一个皇子，竟然可以用这样低微的语气和我说话，而他又是那个自视甚高的冷傲四爷，我霎时间手足无措，静静地由他抱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对其他人都可以真诚交心，就算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你也会倍加关心，可唯独对我，如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四爷放开我，双手捧住我的脸，定定地望住我的眼睛，“告诉我答案，告诉我，为什么？”
他如黑玉般澄澈的眼眸具有吸引人的魔力，好似一个黑洞般将周围所有的光线尽数吞噬进去，看着他的眼睛，我蓦地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只好反问：“你为什么要假借十三爷的名义，骗我到这里来？”
四爷倒也不恼，淡淡笑道：“如果我不借十三弟的名头，你会来吗？如果你不知道答案，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因为你怕，你怕爱上我。”
我怕爱上他，是这样吗？我不愿意接近他，真的是因为我对这段原本不属于我，只属于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恋情有着本能的排斥？真的是因为，我怕爱上他？我不知道……
“因为你心里有我，所以才一直远离我，你在逃避你内心真正的感觉。”四爷整理着我耳畔的碎发，口气温柔醉人，我感到自己深深陷了进去，难以脱身。
一方手帕从我的袖中落出，四爷弯腰拾起，粗略看了一眼：“这方帕子不是八弟的么，看图案不是你绣的吧，怎么在你这里？”
我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既惊讶于他对我的了解，又感到隐约的心痛：“没错，这帕子是我无意中捡到的，应该是别人绣给八爷的吧，我正想找个机会还给他。”我心底不愿说出秋菊的名字，只是用“别人”代替。
他的手游移到我的眉心，轻叹了一声：“你知道吗，自从你醒来，遗忘了一些事情之后，你的眉头就从未舒展过，你和老八在一起，眉头只是越皱越紧。有时，我还会看到你一声不响，默默流泪，到底为什么，既然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和老八走得那么近？”
是么？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哭的我动不动就会泪眼迷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和胤禩在一起时的哀伤多过快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午夜梦回，望着黑漆漆的房间，无助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及时行乐，不顾未来吗？从前的我，没有这么豁达的性格，将来的我，会是怎样的，我不知道……
“因为我爱他。”我的心底竟鬼使神差地蹦出这句话，但终究不敢在此番情景下说出口，去刺激和伤害一个同样爱着清瑶的人。
确实，我爱胤禩，我真的很爱他，而且我知道，他也爱我。
有人说，喜欢就是两个人开心地在一起，爱就是就算不开心，两个人也要在一起。或许，这是真的。
见我久久不答，面上却漾荡开薄薄涟漪，四爷有一霎时的失神，但旋即笑得温暖，如同暖阳，照进我的心田，“我会等，等你真心爱上我。”
我错愕不已，没料到四爷是如此大度，可以如此平静地说出这席话来，即便他没有把话说全，但我明白他心里是清楚的，他对完颜清瑶的爱护之情可见一斑，居然可以让寡淡的四爷，对一个女人作出如此大的让步，他背地里的妥协和缠斗，恐怕非常人能想像。
“嫣儿，你很喜欢这里吗？方才我看到了你久违的笑脸，有多久，都没有看到你那么轻松的笑容。”四爷按我坐下，依然挂着笑意问道。
“嗯，这里山清水秀，景色宜人，丰草绿缛，佳木葱茏，要是能长住，必定能感受到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情趣。”我一脸向往地侧头看着四爷。
四爷会心一笑，走向他骑来的马，从鞍上取下了什么，藏在身后回步走来。走到我身边，他一撩袍角坐了下来，秀了秀手里的东西，是一个木匣：“猜猜，里面是什么？”
那是一个普通的木匣，虽然不加雕刻，但木料是及其珍贵的花梨木。我支着头，观察了半天也没个头绪：“给个提示呗？”
“呃，江宁的特产。”四爷一脸认真。
“拜托，江宁物产丰饶，地沃广博，特产多了去了，范围再小点儿呗？”我心里翻了个白眼，打着商量。
“石中皇后，够明确了吧。”四爷看我一脸谄笑，无奈道。
“雨花石，是雨花石吗？”我惊喜道，我很喜欢雨花石，打心眼里喜欢。岁月悠悠，雨花石经历了岩浆的炙烤，经过了山洪的冲击，伴随着流水的磨砺，才有今天这样润泽美丽的模样。
它不惧高温的考验，不畏无情的打磨，年岁世俗的无情捶打也丝毫不减她的坚持和执著，这便是我最欣赏的地方。
小时候，爸爸从南京带回来一盒雨花石是我的最爱，别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四处显摆时，我捧着几粒色泽鲜艳的雨花石仔细琢磨，每次看，都会有不同的感悟。
“嗯，这是我亲自在雨花台上拾得的，知道你要伺候皇阿玛，抽不开身，就挑了一些送给你。”四爷递过匣子，点头说道。
“谢谢，我很喜欢雨花石。”我喜不自胜，接过匣子迫不及待地打开。
匣中平平躺着六粒雨花石，仔细欣赏，就会发现个中藏有山川云彩、人物神仙、花鸟虫鱼，这些雨花石色彩艳丽，变化万千。有一枚温润通透，恍恍晕出淡黄色的光泽，上面好像印了一个鲜红手指印，纹路清晰，似是仙人的指纹；有一枚好似盛夏的海边波涛图，蔚蓝色的波浪划破天际，汹涌而来，澎湃无羁；有一枚呈现心形，青灰的色泽圈圈收缩，勾勒出层层叠叠的心形澜纹，柔和而高贵……
这几粒雨花石，粒粒都是无价之宝，在现代，由于滥采石料、采砂掘石，像这样精美绝伦的雨花石已是少之又少，这回侥幸得到，真真让我爱不释手。
“四爷，你……”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四爷打断了，四爷的语气冷了几分：“不要叫我四爷，叫我胤禛。”
好计较啊，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竟还记得如此清晰，我咬着下唇忍笑：“胤禛，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四爷挑了挑剑眉，侧脸看了我一眼，整个身体靠过来圈住我，单臂撑地，挡住了微末的日光，这样的姿势，太暗昧了，我向后缩了一点，不料却被四爷的另一条手臂拉住，进退维谷。
他的身躯掩在淡薄的日光之下，语气又冷了几分：“那一晚，你为老八庆生，精心打扮，恍若天人，让我们兄弟都为你倾倒，看见一众兄弟的目光都围绕着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气？更糟糕的是，你引起了太子爷的注意，太子好色，众所周知，皇阿玛又宠着他，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一旦太子向皇阿玛请旨要你，到时你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那支歌舞又不是编给你们看的，谁晓得你们会躲在暗处偷看哪，偷窥狂！”我有些委屈，不由得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四爷见我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问道，“不服气？”
一只手落在我的肩头，轻唤“嫣儿”，我早该想到是他啊，借着十三爷的名头约我到这里来，往日的警惕心去了哪里？
我刚想站起来请安，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还浸在水里，别着身子很不舒服，略微转过头去，撞进了四爷漆黑的眼眸，他的眼光，星星点点地落在我细腻白皙的脚上。
我顿觉尴尬，小声提醒道：“四爷，非礼勿视。”
四爷回过神来，却没有移开目光，蹲在溪边将我的双足捞起，用他的袍摆细致地包住，有些嗔怪道：“还是初春，溪水还凉，怎么能把脚浸在里面，就不怕伤风么？”
“多谢四爷，我自己来就好”我急欲抽回脚，他却捉住不放开，细细地擦去脚上的水滴，语气是浓浓的关心：“你自己怎么弄？我要帮你把水擦干，不然就这样套进去，鞋袜都湿了，更容易生病，别动。”
我看着他认真专注的模样，竟一时挪不开眼，他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眸子下投下一方淡淡的阴影，全神贯注的他，浑身散发出无尽的魅力，是一种成熟和蛊惑相交织的感觉，就连他何时擦好了，我都没发觉。
“好了，赶紧穿上鞋袜。”他站直身体，双手交叠背过身去。
我手忙脚乱地穿好鞋袜，据说满族女子极其在乎双脚，双脚只能给丈夫看，不知是不是真的，这次丢人可丢大发了。我直起身子微欠说道：“多谢四爷，奴婢给四爷请安……”
话未说完，我就落入一个怀抱，四爷的双手紧紧箍住我，轻声喃语：“别挣扎，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我第一次感受到一个放下身段的四爷。一个皇子，竟然可以用这样低微的语气和我说话，而他又是那个自视甚高的冷傲四爷，我霎时间手足无措，静静地由他抱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对其他人都可以真诚交心，就算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你也会倍加关心，可唯独对我，如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四爷放开我，双手捧住我的脸，定定地望住我的眼睛，“告诉我答案，告诉我，为什么？”
他如黑玉般澄澈的眼眸具有吸引人的魔力，好似一个黑洞般将周围所有的光线尽数吞噬进去，看着他的眼睛，我蓦地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只好反问：“你为什么要假借十三爷的名义，骗我到这里来？”
四爷倒也不恼，淡淡笑道：“如果我不借十三弟的名头，你会来吗？如果你不知道答案，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因为你怕，你怕爱上我。”
我怕爱上他，是这样吗？我不愿意接近他，真的是因为我对这段原本不属于我，只属于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恋情有着本能的排斥？真的是因为，我怕爱上他？我不知道……
“因为你心里有我，所以才一直远离我，你在逃避你内心真正的感觉。”四爷整理着我耳畔的碎发，口气温柔醉人，我感到自己深深陷了进去，难以脱身。
一方手帕从我的袖中落出，四爷弯腰拾起，粗略看了一眼：“这方帕子不是八弟的么，看图案不是你绣的吧，怎么在你这里？”
我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既惊讶于他对我的了解，又感到隐约的心痛：“没错，这帕子是我无意中捡到的，应该是别人绣给八爷的吧，我正想找个机会还给他。”我心底不愿说出秋菊的名字，只是用“别人”代替。
他的手游移到我的眉心，轻叹了一声：“你知道吗，自从你醒来，遗忘了一些事情之后，你的眉头就从未舒展过，你和老八在一起，眉头只是越皱越紧。有时，我还会看到你一声不响，默默流泪，到底为什么，既然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和老八走得那么近？”
是么？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哭的我动不动就会泪眼迷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和胤禩在一起时的哀伤多过快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午夜梦回，望着黑漆漆的房间，无助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及时行乐，不顾未来吗？从前的我，没有这么豁达的性格，将来的我，会是怎样的，我不知道……
“因为我爱他。”我的心底竟鬼使神差地蹦出这句话，但终究不敢在此番情景下说出口，去刺激和伤害一个同样爱着清瑶的人。
确实，我爱胤禩，我真的很爱他，而且我知道，他也爱我。
有人说，喜欢就是两个人开心地在一起，爱就是就算不开心，两个人也要在一起。或许，这是真的。
见我久久不答，面上却漾荡开薄薄涟漪，四爷有一霎时的失神，但旋即笑得温暖，如同暖阳，照进我的心田，“我会等，等你真心爱上我。”
我错愕不已，没料到四爷是如此大度，可以如此平静地说出这席话来，即便他没有把话说全，但我明白他心里是清楚的，他对完颜清瑶的爱护之情可见一斑，居然可以让寡淡的四爷，对一个女人作出如此大的让步，他背地里的妥协和缠斗，恐怕非常人能想像。
“嫣儿，你很喜欢这里吗？方才我看到了你久违的笑脸，有多久，都没有看到你那么轻松的笑容。”四爷按我坐下，依然挂着笑意问道。
“嗯，这里山清水秀，景色宜人，丰草绿缛，佳木葱茏，要是能长住，必定能感受到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情趣。”我一脸向往地侧头看着四爷。
四爷会心一笑，走向他骑来的马，从鞍上取下了什么，藏在身后回步走来。走到我身边，他一撩袍角坐了下来，秀了秀手里的东西，是一个木匣：“猜猜，里面是什么？”
那是一个普通的木匣，虽然不加雕刻，但木料是及其珍贵的花梨木。我支着头，观察了半天也没个头绪：“给个提示呗？”
“呃，江宁的特产。”四爷一脸认真。
“拜托，江宁物产丰饶，地沃广博，特产多了去了，范围再小点儿呗？”我心里翻了个白眼，打着商量。
“石中皇后，够明确了吧。”四爷看我一脸谄笑，无奈道。
“雨花石，是雨花石吗？”我惊喜道，我很喜欢雨花石，打心眼里喜欢。岁月悠悠，雨花石经历了岩浆的炙烤，经过了山洪的冲击，伴随着流水的磨砺，才有今天这样润泽美丽的模样。
它不惧高温的考验，不畏无情的打磨，年岁世俗的无情捶打也丝毫不减她的坚持和执著，这便是我最欣赏的地方。
小时候，爸爸从南京带回来一盒雨花石是我的最爱，别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四处显摆时，我捧着几粒色泽鲜艳的雨花石仔细琢磨，每次看，都会有不同的感悟。
“嗯，这是我亲自在雨花台上拾得的，知道你要伺候皇阿玛，抽不开身，就挑了一些送给你。”四爷递过匣子，点头说道。
“谢谢，我很喜欢雨花石。”我喜不自胜，接过匣子迫不及待地打开。
匣中平平躺着六粒雨花石，仔细欣赏，就会发现个中藏有山川云彩、人物神仙、花鸟虫鱼，这些雨花石色彩艳丽，变化万千。有一枚温润通透，恍恍晕出淡黄色的光泽，上面好像印了一个鲜红手指印，纹路清晰，似是仙人的指纹；有一枚好似盛夏的海边波涛图，蔚蓝色的波浪划破天际，汹涌而来，澎湃无羁；有一枚呈现心形，青灰的色泽圈圈收缩，勾勒出层层叠叠的心形澜纹，柔和而高贵……
这几粒雨花石，粒粒都是无价之宝，在现代，由于滥采石料、采砂掘石，像这样精美绝伦的雨花石已是少之又少，这回侥幸得到，真真让我爱不释手。
“四爷，你……”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四爷打断了，四爷的语气冷了几分：“不要叫我四爷，叫我胤禛。”
好计较啊，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竟还记得如此清晰，我咬着下唇忍笑：“胤禛，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四爷挑了挑剑眉，侧脸看了我一眼，整个身体靠过来圈住我，单臂撑地，挡住了微末的日光，这样的姿势，太暗昧了，我向后缩了一点，不料却被四爷的另一条手臂拉住，进退维谷。
他的身躯掩在淡薄的日光之下，语气又冷了几分：“那一晚，你为老八庆生，精心打扮，恍若天人，让我们兄弟都为你倾倒，看见一众兄弟的目光都围绕着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气？更糟糕的是，你引起了太子爷的注意，太子好色，众所周知，皇阿玛又宠着他，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一旦太子向皇阿玛请旨要你，到时你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那支歌舞又不是编给你们看的，谁晓得你们会躲在暗处偷看哪，偷窥狂！”我有些委屈，不由得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四爷见我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问道，“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