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露滴鸳鸯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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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知道他为何禁止闲杂人等踏足书房，不单单是机要保密这么简单，更与他无意间的神情有关，此刻的胤禩是最缺防范的时候，只因他心系国事，对其他事情的防备之心就少了许多，容易被旁人猜透心思，顺藤摸瓜。
只要是有些智谋的人恐怕都会这样做，光光我知道的，就有胤禩和四爷，其他的爷们怕是也如此。
不过，他们书房里估计只一人枯坐理政，而胤禩的书房，一般都是我和他相伴。
他很是信任我，偶尔会与我探讨朝事，而我就会利用已知的历史知识，尽量为他趋吉避凶，遮风挡雨。
未来还很遥远，定数、不定数都未可知，但是胤禩的身体问题已是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不知道我的出现对他有无影响，也不知道我的闯入会不会引起蝴蝶效应，可现下我要做的，就是挽回他的健康。
中秋节那天，我没有照往常一般唤醒胤禩，也阻住小楠子打扰他。日光初透纱帐，我便披衣起床，将头发简洁地扎成一束，回首望见他熟睡的容颜，我会心一笑，轻手轻脚地开了房门，踱了出去。
再次回房，不出意料地听见了胤禩冷声训着小楠子：“已是日上三竿了，为何不叫起？”
“是我吩咐小楠子不许叫醒你的。”我迈进房门，淡淡说道，“我瞧你近日睡眠不足，清瘦憔悴，故意让你多睡会。”
“我知晓你是好意，可看现在的时辰，今日我不能陪你用早膳了，你一个人用吧。”胤禩整好朝服，戴好朝珠，叮嘱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了。
“哇，八哥，你真是好福气啊。”我倚在书房的炕上看着书，耳边传来十爷亘古不变的扩音喇叭。
我刚放下书起身，十爷就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口中还叨叨：“你们别看四哥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定和我们一样，可羡慕着八哥呢！”
“什么事儿啊，值得十爷这么兴奋难耐？”我绕过屏风走到圆桌旁，在几个茶盅内倾注上七分茶水，端了一杯给瞎咋呼的十爷。
“呃……小八嫂……小八嫂也在啊。”十爷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
“你们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知道啊，嗯？从实招来！”我和十爷玩闹惯了，时常互相打趣取乐。十爷是个粗线条的，胸无大志，无半点心机城府，很适合做朋友或玩伴，现下又有安琪陪他疯玩，他更是三天两头往这儿跑。
“呃……呃……没什么。”十爷没一句完整话，支吾了半天，见我一副誓不罢休的表情，见胤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狠狠心一跺脚，“这也没什么不能让小八嫂知道的，就是今儿早朝后，小楠子呈上一盘月饼，道是你做的，我一下没忍住，大声嚷了出来，说八哥好福气娶了个贤妻良母，搞得四哥和十三弟都聚了过来。那月饼味儿真是香，卖相又好，大伙都止不住地赞叹，就只有四哥，僵着一张冰块脸，我心里头不松快，事情就是这样。”
“哦？你喜欢吃我做的月饼？”我掩不住喜色，微微笑道。
“嗯，你做的月饼与街上买的味道不同，可好吃了。”十爷眼珠轱辘转，嘴巴不停地吧嗒吧嗒，好似在回味着月饼的味道。
“你既喜欢，走时便多拿些去吧。”我清晨做月饼时多做了些，原先是想分给瑶园里的人，让他们也过好中秋节。我是第一次做月饼，未成想十爷竟会喜欢吃。
“真的可以吗？”十爷像个孩子般欢呼雀跃，“那个……呃，小八嫂的葱花薄饼也很好吃，我可不可以……也带些回去？”
说起葱花薄饼倒是有渊源，记得那年我高三，妈妈为了让我早晨能多睡会，便时不时地为我做几块带到学校里去吃，我很喜欢葱花薄饼的口味，有次趁妈妈做时，偷偷学了饼的做法，以便自己可以常常做来吃。
“你还用过葱花薄饼了？”我问道，葱花薄饼和煎蛋是我为胤禩准备的早餐哪。
“我已用了早膳，只是尚未用完。”胤禩看出了我的疑虑，好笑地主动解释道，“十弟见我车辇中还有吃的，二话不说便抓起来狼吞虎咽，我是拦都拦不住。”
十爷的脸噌的一下变红，忽地转绿变灰，一时五彩斑斓：“我……我哪知这是小八嫂做给八哥的早膳哪，有个俗话叫……不知者无罪嘛。”
“哟，进步不小嘛，都会用俗语了，不错不错。”九爷纤细白嫩的手指顺着杯沿拂过，平淡的声音戴上一层戏谑的薄纱，“你以为这儿是你家后厨房啊，想吃什么让你们家厨子做，何必和八哥抢人。”
“噢。”十爷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他很听两位哥哥的话的，尤其是九爷。
“没关系，你若是爱吃，我就将制作流程记在纸上，你带回去给府上的厨子，让他照着做便是了，这葱花薄饼做起来并不复杂，稍有些水平的厨师一学就能学会。”我绕到书案后，提笔写下饼的做法交予他。
“多谢八嫂。”十爷笑逐颜开，伸手接过，叠好塞到袖子里。
“为何非要弄得自个这样辛苦？”待九爷十爷走后，胤禩从我身后圈住我，轻喃细语。
“一点儿也不辛苦。”我覆上他的手，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静默须臾，胤禩绵长地呼出一口气，打横抱起我，走到软榻旁将我放下，头轻贴在我微微隆起的腹部，唇边换上莫名其妙的痴笑，他自从知晓我怀孕后，便时常会如此，一扫平日温文尔雅的影子，总会瞅着我的肚子发呆，然后吃吃地傻笑出声。
“儿子，你听得到阿玛说话吗？”胤禩贴着我的小腹，温语轻问。
“呵呵呵。”我捂着嘴笑道，“孩子才五个月，哪能听懂你在讲什么，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孩子是男孩？女孩不好么？”
“是男是女我不在乎，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胤禩闭上眼畅想，“男的呢，我就教他弓马骑射，教他诗词歌赋，把他培养成栋梁之材，女的呢，我盼着她像你，聪敏伶俐，心思细腻，我定会疼她爱她，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嫁一个心仪之人，双宿双栖。”
“哈哈，你想得真远，我可没这么多期望，我只希望孩子健康出生，平安成长就好。”我轻抚着肚子，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肚子渐显，有时看着它日夜长大，我心中会有一丝恐慌，因为历史上胤禩一生只有一双儿女，都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完颜氏生的，玉牒和史书上甚至没有我留下的任何痕迹。
月如玉盘，悬置天空，今夜的天气极好，秋高气爽，使人心旷神怡。
月盈则亏，我蓦然厌恶起圆月，它的出现，就注定明日是亏月，世间竟没有永恒的圆月……
一双精致玲珑的虎头鞋，玲蓉捧着它来到我眼前：“福晋您看，多可爱的虎头小鞋呀，小爷穿了一定是个有福的。”
我正缝制着百家衣，瞥到这双小鞋，也觉得甚是小巧可爱：“哪来的啊，真是可爱极了。”
“是九福晋送的，说福晋您即将临盆，不宜亲自缝制物件，过于操劳，便帮着做了双虎头鞋送来。”玲蓉爱不释手，盯着小鞋翻来覆去地瞧。
九福晋？我只在家宴上见过她几次，路遇也只是礼节性地点头问好，话都未曾搭过几句，按说没甚深交情，她怎会念起送我东西？
“九福晋遣来的人可还在？”
“在门外呢，福晋可有吩咐？”
我低头忖度了下，对玲蓉说道：“赏那人些银两，说虎头鞋我收下了，让他替我谢谢九福晋的好意。”
“是。”玲蓉领命出去了。
“咝”我放下百家衣，用手撑住腰。不知怎的，最近总觉得腰间酸的慌，间或有阵阵刺痛，击打着我的神经。
“啊。”我打翻了装线团的竹筐，衣料撒了一地，人从圆凳滑下落到地面，腹部的疼痛感袭来，一波一波的，刺得我冷汗直冒，两腿间忽然有一股热流涌出，我低头一看，殷红的鲜血已浸湿了裙摆。
“玲蓉，雨涵！”我用力朝门外喊道。
门瞬间被破开，卷进一阵冷风，伴着片片雪花，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福晋！福晋！”接连两声的惊呼，来人小心地将我从冰冷的地上扶到榻上。
“福晋怕是要生了。”雨涵着急道，“我去请稳婆来，你在这儿看护福晋。”
雨涵急忙奔出了房间，向安置稳婆的院子跑去，玲蓉则一边柔声安慰我，一边拭去我额头的冷汗。稳婆是胤禩早就安排好了的，住在离这不远的小院里，很快便赶到了。
稳婆来后先按了按我的肚子，突然面如死灰，和旁边几位辅助的稳婆小声地讨论起来，我立即意识到有事，难道是孩子……
我终于知道他为何禁止闲杂人等踏足书房，不单单是机要保密这么简单，更与他无意间的神情有关，此刻的胤禩是最缺防范的时候，只因他心系国事，对其他事情的防备之心就少了许多，容易被旁人猜透心思，顺藤摸瓜。
只要是有些智谋的人恐怕都会这样做，光光我知道的，就有胤禩和四爷，其他的爷们怕是也如此。
不过，他们书房里估计只一人枯坐理政，而胤禩的书房，一般都是我和他相伴。
他很是信任我，偶尔会与我探讨朝事，而我就会利用已知的历史知识，尽量为他趋吉避凶，遮风挡雨。
未来还很遥远，定数、不定数都未可知，但是胤禩的身体问题已是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不知道我的出现对他有无影响，也不知道我的闯入会不会引起蝴蝶效应，可现下我要做的，就是挽回他的健康。
中秋节那天，我没有照往常一般唤醒胤禩，也阻住小楠子打扰他。日光初透纱帐，我便披衣起床，将头发简洁地扎成一束，回首望见他熟睡的容颜，我会心一笑，轻手轻脚地开了房门，踱了出去。
再次回房，不出意料地听见了胤禩冷声训着小楠子：“已是日上三竿了，为何不叫起？”
“是我吩咐小楠子不许叫醒你的。”我迈进房门，淡淡说道，“我瞧你近日睡眠不足，清瘦憔悴，故意让你多睡会。”
“我知晓你是好意，可看现在的时辰，今日我不能陪你用早膳了，你一个人用吧。”胤禩整好朝服，戴好朝珠，叮嘱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了。
“哇，八哥，你真是好福气啊。”我倚在书房的炕上看着书，耳边传来十爷亘古不变的扩音喇叭。
我刚放下书起身，十爷就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口中还叨叨：“你们别看四哥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定和我们一样，可羡慕着八哥呢！”
“什么事儿啊，值得十爷这么兴奋难耐？”我绕过屏风走到圆桌旁，在几个茶盅内倾注上七分茶水，端了一杯给瞎咋呼的十爷。
“呃……小八嫂……小八嫂也在啊。”十爷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
“你们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知道啊，嗯？从实招来！”我和十爷玩闹惯了，时常互相打趣取乐。十爷是个粗线条的，胸无大志，无半点心机城府，很适合做朋友或玩伴，现下又有安琪陪他疯玩，他更是三天两头往这儿跑。
“呃……呃……没什么。”十爷没一句完整话，支吾了半天，见我一副誓不罢休的表情，见胤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狠狠心一跺脚，“这也没什么不能让小八嫂知道的，就是今儿早朝后，小楠子呈上一盘月饼，道是你做的，我一下没忍住，大声嚷了出来，说八哥好福气娶了个贤妻良母，搞得四哥和十三弟都聚了过来。那月饼味儿真是香，卖相又好，大伙都止不住地赞叹，就只有四哥，僵着一张冰块脸，我心里头不松快，事情就是这样。”
“哦？你喜欢吃我做的月饼？”我掩不住喜色，微微笑道。
“嗯，你做的月饼与街上买的味道不同，可好吃了。”十爷眼珠轱辘转，嘴巴不停地吧嗒吧嗒，好似在回味着月饼的味道。
“你既喜欢，走时便多拿些去吧。”我清晨做月饼时多做了些，原先是想分给瑶园里的人，让他们也过好中秋节。我是第一次做月饼，未成想十爷竟会喜欢吃。
“真的可以吗？”十爷像个孩子般欢呼雀跃，“那个……呃，小八嫂的葱花薄饼也很好吃，我可不可以……也带些回去？”
说起葱花薄饼倒是有渊源，记得那年我高三，妈妈为了让我早晨能多睡会，便时不时地为我做几块带到学校里去吃，我很喜欢葱花薄饼的口味，有次趁妈妈做时，偷偷学了饼的做法，以便自己可以常常做来吃。
“你还用过葱花薄饼了？”我问道，葱花薄饼和煎蛋是我为胤禩准备的早餐哪。
“我已用了早膳，只是尚未用完。”胤禩看出了我的疑虑，好笑地主动解释道，“十弟见我车辇中还有吃的，二话不说便抓起来狼吞虎咽，我是拦都拦不住。”
十爷的脸噌的一下变红，忽地转绿变灰，一时五彩斑斓：“我……我哪知这是小八嫂做给八哥的早膳哪，有个俗话叫……不知者无罪嘛。”
“哟，进步不小嘛，都会用俗语了，不错不错。”九爷纤细白嫩的手指顺着杯沿拂过，平淡的声音戴上一层戏谑的薄纱，“你以为这儿是你家后厨房啊，想吃什么让你们家厨子做，何必和八哥抢人。”
“噢。”十爷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他很听两位哥哥的话的，尤其是九爷。
“没关系，你若是爱吃，我就将制作流程记在纸上，你带回去给府上的厨子，让他照着做便是了，这葱花薄饼做起来并不复杂，稍有些水平的厨师一学就能学会。”我绕到书案后，提笔写下饼的做法交予他。
“多谢八嫂。”十爷笑逐颜开，伸手接过，叠好塞到袖子里。
“为何非要弄得自个这样辛苦？”待九爷十爷走后，胤禩从我身后圈住我，轻喃细语。
“一点儿也不辛苦。”我覆上他的手，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静默须臾，胤禩绵长地呼出一口气，打横抱起我，走到软榻旁将我放下，头轻贴在我微微隆起的腹部，唇边换上莫名其妙的痴笑，他自从知晓我怀孕后，便时常会如此，一扫平日温文尔雅的影子，总会瞅着我的肚子发呆，然后吃吃地傻笑出声。
“儿子，你听得到阿玛说话吗？”胤禩贴着我的小腹，温语轻问。
“呵呵呵。”我捂着嘴笑道，“孩子才五个月，哪能听懂你在讲什么，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孩子是男孩？女孩不好么？”
“是男是女我不在乎，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胤禩闭上眼畅想，“男的呢，我就教他弓马骑射，教他诗词歌赋，把他培养成栋梁之材，女的呢，我盼着她像你，聪敏伶俐，心思细腻，我定会疼她爱她，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嫁一个心仪之人，双宿双栖。”
“哈哈，你想得真远，我可没这么多期望，我只希望孩子健康出生，平安成长就好。”我轻抚着肚子，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肚子渐显，有时看着它日夜长大，我心中会有一丝恐慌，因为历史上胤禩一生只有一双儿女，都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完颜氏生的，玉牒和史书上甚至没有我留下的任何痕迹。
月如玉盘，悬置天空，今夜的天气极好，秋高气爽，使人心旷神怡。
月盈则亏，我蓦然厌恶起圆月，它的出现，就注定明日是亏月，世间竟没有永恒的圆月……
一双精致玲珑的虎头鞋，玲蓉捧着它来到我眼前：“福晋您看，多可爱的虎头小鞋呀，小爷穿了一定是个有福的。”
我正缝制着百家衣，瞥到这双小鞋，也觉得甚是小巧可爱：“哪来的啊，真是可爱极了。”
“是九福晋送的，说福晋您即将临盆，不宜亲自缝制物件，过于操劳，便帮着做了双虎头鞋送来。”玲蓉爱不释手，盯着小鞋翻来覆去地瞧。
九福晋？我只在家宴上见过她几次，路遇也只是礼节性地点头问好，话都未曾搭过几句，按说没甚深交情，她怎会念起送我东西？
“九福晋遣来的人可还在？”
“在门外呢，福晋可有吩咐？”
我低头忖度了下，对玲蓉说道：“赏那人些银两，说虎头鞋我收下了，让他替我谢谢九福晋的好意。”
“是。”玲蓉领命出去了。
“咝”我放下百家衣，用手撑住腰。不知怎的，最近总觉得腰间酸的慌，间或有阵阵刺痛，击打着我的神经。
“啊。”我打翻了装线团的竹筐，衣料撒了一地，人从圆凳滑下落到地面，腹部的疼痛感袭来，一波一波的，刺得我冷汗直冒，两腿间忽然有一股热流涌出，我低头一看，殷红的鲜血已浸湿了裙摆。
“玲蓉，雨涵！”我用力朝门外喊道。
门瞬间被破开，卷进一阵冷风，伴着片片雪花，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福晋！福晋！”接连两声的惊呼，来人小心地将我从冰冷的地上扶到榻上。
“福晋怕是要生了。”雨涵着急道，“我去请稳婆来，你在这儿看护福晋。”
雨涵急忙奔出了房间，向安置稳婆的院子跑去，玲蓉则一边柔声安慰我，一边拭去我额头的冷汗。稳婆是胤禩早就安排好了的，住在离这不远的小院里，很快便赶到了。
稳婆来后先按了按我的肚子，突然面如死灰，和旁边几位辅助的稳婆小声地讨论起来，我立即意识到有事，难道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