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花拳绣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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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了，你身子还未好利索，就不必多礼了。”四爷出手虚扶了下，我顺势站直了来，“弘旺可到了？”
“到了，乳母抱着呢。”我微侧侧身，抱起身后乳母怀中的旺儿。
“弘旺，可还记得四婶？四婶可是时时惦着你哪。”四福晋心细地摘了护甲递给下人拿着，免得划到旺儿细嫩的脸蛋，“好俊的孩子，眼睛和小嘴跟八弟真像，皮肤倒是像你，白里透红的，煞是可爱。不知八弟妹可舍得让我抱上弘旺一抱？”
我略点头，一面托着弘旺小心地传送过去，一面笑道：“是么，见过旺儿的人极少说他像我的，四嫂是史无前例的第一人呢。”
四福晋自然地展开了笑颜，熟练地哄着旺儿，逗得旺儿咕咕笑了起来，她曾经也是一名母亲，失去了心爱的孩子，对小孩应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吧。
旺儿和预期的一样，健康茁壮，再加上悉心的养育，原本就圆滚滚的身子又胖了一圈，小胳膊小腿肉鼓鼓的，体重日增夜长，四福晋抱了没多久，兴许是实在抱不动了，便将弘旺交给身侧的四爷，四爷冰封的脸颊终于渐渐解冻，眼眸现了一丝笑意。
“咿呀，咿呀……”不知是四爷抱得不舒服，还是小家伙厌烦了像个绣球被人递来递去，像个现代恐龙被人参观来研究去，正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小嘴一咧作欲哭状。
“爷未曾抱过孩子，还是让妾身来吧。”四福晋也觉察到了四爷面上的不耐，探身欲把旺儿接回，旺儿一节如莲藕般的手臂却从襁褓中蹭了出来，口里呀呀地向我挥着。
原来是想让我抱呀，淘气包，虽然不得不说旺儿很不识时务，非常不给未来的雍正皇帝面子，看来我该考虑好好教教他装乖宝宝的秘诀，起码得给大清未来的主儿留下好印象的说。
暗自想着，我好笑地走上前，不料身后的身影比我更快：“弘旺，想九叔了是不是啊？九叔就知道，来抱抱，真乖！最近重了不少啊，过不久九叔恐怕也抱不动咯……”
旺儿一触到九爷的衣襟就停止了口中的呀呀声，心甘情愿地窝到九爷怀里，作小鸟依人状。
我就说弘旺今儿怎么这么反常，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旺儿很好哄，不怕生，但有个特点，一旦看见胤禩或九爷就非要他们抱，他们不在时，谁抱都没问题，很杯具的是，此刻四爷vs九爷，旺儿转投怀抱，也实属正常。有时我抱着他，胤禩来也就罢了，他见到九爷也会照样一脚蹬开我，这点让我这个亲娘感到无比挫败。
说起弘旺的个性，倒是有些像我，陌生人都觉着内向安静，老熟人都笑称古灵精怪，从不与生人玩笑，却总对熟人搞些恶作剧，比如这个时候，方才还装乖巧的旺儿……
“九爷，抱歉。”我急忙制止了弘旺对九爷衣服的摧残，可不够及时，此时他的衣领已是脏污一片，粘连着旺儿口水的银丝。
刚刚我就觉得情况不对，旺儿一直埋首在九爷胸前吭吭地笑，我抬手略微启开个小缝，便见他小嘴里啵啵地吐着泡泡，欢乐多多，而九爷的衣服，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形容，衣领上的小泡尤其密集，啪嗒啪嗒泛着白沫沫，令我顿生尴尬。
“对不起，我……”我一时手足无措，原本是想伸手帮九爷擦拭一下领上的秽物，却顾念到这是在古代，男女授受不亲，捏在手中的绢帕也不知放到哪去。
“没事，给我吧。”九爷一手大方地抽走了我手里的绢帕，一手还抱着闯祸却还不知悔改，依然我行我素地畅笑的弘旺，这笑，怎么看怎么奸险，怎么看怎么狡黠。
“九爷，旺儿让我抱吧，真是对不住。”我瞪了一眼在人家怀里耀武扬威的弘旺，心想回家再收拾你，小闯祸精！
“我来吧。”温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救世主总算降临了，果然，旺儿呜呜地叫唤起来，从九爷手中转到了他阿玛手中，乖乖地当起好宝宝，不在没事惹是生非，引发世界大乱。
“九弟，跟我进去换件衣裳，大伙也别站在门口了，都入席吧。”胤禩三言两语就解决眼下的僵局，我抬头一看，才发现四爷、四福晋、九爷、九福晋、我和若干侍从都堵在府门前，既不进也不退，阻住了后面来宾的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满月宴办得风生水起，这种应酬的场面胤禩见的多了，因此在一桌桌筵席间显得进退有度，游刃有余。十三爷现下正与一众兄弟们开怀畅饮，大嚷着要和十四拼酒，你一壶我一盅地灌得正当兴头，十四竟也不辞，两兄弟互相撩下狠话，手臂胡缠着便开始喝将起来，用酒盏还不够，到最后还抄起酒壶就往嘴里倒，以为这是哪儿啊，拼酒会哪！
胤禩在旁微笑看着，居然没有阻止的意思，我微微摇头叹息，他们再这么猛灌下去，待会连家里的门往哪开都不知道了，拼命十三莽十四，真真名不虚传！
“胤禩，劝下他俩吧，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我附身在他耳畔轻语。
“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本就是满族人最引以为豪的习俗，难得拼命十三郎劲头十足，他俩又如此豪爽惯了，我怎好扫他们的兴？”胤禩斜睨我一眼，有些为难道，“若是实在说不过去了，我会出言劝阻的，不必忧心。”
“小八嫂。”身旁一位妇人娉婷而来，旗头梳得一丝不苟，上插细碎琉璃花钿，中央是一朵傲然贵气的粉金牡丹，侧处悬插着一支步摇，随着她步子的起伏而摆动，楚楚动人，不落窠臼。
“九福晋。”我笑着站起回礼，“上回多谢福晋，挂虑我身子不便，帮着做了双虎头小鞋，旺儿穿着甚是舒服呢。”
“八嫂这么说就太过见外了，弘旺怎的说也是我的侄儿，做这些是本该的，弘旺穿着舒服就好，我还担心我这粗拙的手工入不了侄儿的法眼呢。”九福晋圆着场面话，轻拍着我的手背。
“福晋的女工是无可挑剔的，样式也十分新颖别致，哪会有粗拙一说，原是福晋多虑了。”我艰难地与九福晋斡旋，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应承他人，对这样的场面话也只能勉力硬撑。
“八嫂若不弃，可否唤我闺名歆宁？福晋福晋的，总觉着疏远得很。”九福晋歆宁有种独特的吸引力，让人不由得亲近则个。
“歆宁。”我改口唤了一声，九福晋歆宁便绽了笑颜，颔首应着，我们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说不清缘由，我总感觉她不是阴险奸诈之人，平白无故地对她生出些好感来。
“那歆宁今后便唤你清瑶，可好？”歆宁仔细打量着我的面色，见我毫无异义地点点头，她莞尔一笑，尽显贤淑风质，“谢谢你，清瑶。”
歆宁与我一道坐了下来聊天，交谈越深，她端方健谈的性格便愈发明显，从前我只觉她沉默寡言，但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她和我聊到了星玥的经营状况，说起去年中秋的专款，脸上皆是钦佩向往之意，看得出来，她对九爷很是仰慕，对九爷的生活细节了如指掌，关怀备至，经由多年的耳濡目染，倒也学会了些许生意经。
有了歆宁的相陪，曾极度难捱的宴席时间很快便过了，月色正浓，酒劲正酣，我们则占据席间一角，三言两语交谈起来。
原先在这种应酬的场合，我总是很郁闷，极端厌恶那些个三姑六婆，大小老婆索然无味的八卦，什么这户人家添了个孙儿，那户人家某某得以续弦，什么这家青楼来了个花魁，狐媚妖艳，勾人魂魄，着实下贱，那家酒楼出了新糕点，香酥松软，甜而不腻，极合口味……无聊透了！
我是现代爆炸性信息时代来到这个地方的，是从那些个明星八卦，狗仔队跟拍艳照，雷打不动的刷刷社交网络的信息高速公路诞生的女性，立马让我融入这犄角旮旯传了千万遍还不腻的所谓“新闻”之中，个人表示亚历山大。更何况我实在不懂这些个“新闻”究竟新奇在哪里，简直是磨得耳朵都起茧的老三段，茶余饭后的谈资未免也太乏味了，太缺新鲜劲了。
是夜我们回到瑶园，已是将近半夜，胤禩牵着我的手走到房门前，回身扳过我的肩膀道：“天晚了，你先安置，不用等我。”
“今夜还有公务处理么？”一个月来，胤禩下午有空暇便会到我房里，时或聊天看书，时或品茗赋诗，但是夜幕一降，便如定律般离了屋子，准时到书房去办公。虽然其他人嘴上不说，但任谁都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然不复从前。
“嗯。”胤禩含糊地应了声，我也点到为止，略略叮嘱他不要熬得太晚，便转身回了屋。
“免了，你身子还未好利索，就不必多礼了。”四爷出手虚扶了下，我顺势站直了来，“弘旺可到了？”
“到了，乳母抱着呢。”我微侧侧身，抱起身后乳母怀中的旺儿。
“弘旺，可还记得四婶？四婶可是时时惦着你哪。”四福晋心细地摘了护甲递给下人拿着，免得划到旺儿细嫩的脸蛋，“好俊的孩子，眼睛和小嘴跟八弟真像，皮肤倒是像你，白里透红的，煞是可爱。不知八弟妹可舍得让我抱上弘旺一抱？”
我略点头，一面托着弘旺小心地传送过去，一面笑道：“是么，见过旺儿的人极少说他像我的，四嫂是史无前例的第一人呢。”
四福晋自然地展开了笑颜，熟练地哄着旺儿，逗得旺儿咕咕笑了起来，她曾经也是一名母亲，失去了心爱的孩子，对小孩应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吧。
旺儿和预期的一样，健康茁壮，再加上悉心的养育，原本就圆滚滚的身子又胖了一圈，小胳膊小腿肉鼓鼓的，体重日增夜长，四福晋抱了没多久，兴许是实在抱不动了，便将弘旺交给身侧的四爷，四爷冰封的脸颊终于渐渐解冻，眼眸现了一丝笑意。
“咿呀，咿呀……”不知是四爷抱得不舒服，还是小家伙厌烦了像个绣球被人递来递去，像个现代恐龙被人参观来研究去，正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小嘴一咧作欲哭状。
“爷未曾抱过孩子，还是让妾身来吧。”四福晋也觉察到了四爷面上的不耐，探身欲把旺儿接回，旺儿一节如莲藕般的手臂却从襁褓中蹭了出来，口里呀呀地向我挥着。
原来是想让我抱呀，淘气包，虽然不得不说旺儿很不识时务，非常不给未来的雍正皇帝面子，看来我该考虑好好教教他装乖宝宝的秘诀，起码得给大清未来的主儿留下好印象的说。
暗自想着，我好笑地走上前，不料身后的身影比我更快：“弘旺，想九叔了是不是啊？九叔就知道，来抱抱，真乖！最近重了不少啊，过不久九叔恐怕也抱不动咯……”
旺儿一触到九爷的衣襟就停止了口中的呀呀声，心甘情愿地窝到九爷怀里，作小鸟依人状。
我就说弘旺今儿怎么这么反常，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旺儿很好哄，不怕生，但有个特点，一旦看见胤禩或九爷就非要他们抱，他们不在时，谁抱都没问题，很杯具的是，此刻四爷vs九爷，旺儿转投怀抱，也实属正常。有时我抱着他，胤禩来也就罢了，他见到九爷也会照样一脚蹬开我，这点让我这个亲娘感到无比挫败。
说起弘旺的个性，倒是有些像我，陌生人都觉着内向安静，老熟人都笑称古灵精怪，从不与生人玩笑，却总对熟人搞些恶作剧，比如这个时候，方才还装乖巧的旺儿……
“九爷，抱歉。”我急忙制止了弘旺对九爷衣服的摧残，可不够及时，此时他的衣领已是脏污一片，粘连着旺儿口水的银丝。
刚刚我就觉得情况不对，旺儿一直埋首在九爷胸前吭吭地笑，我抬手略微启开个小缝，便见他小嘴里啵啵地吐着泡泡，欢乐多多，而九爷的衣服，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形容，衣领上的小泡尤其密集，啪嗒啪嗒泛着白沫沫，令我顿生尴尬。
“对不起，我……”我一时手足无措，原本是想伸手帮九爷擦拭一下领上的秽物，却顾念到这是在古代，男女授受不亲，捏在手中的绢帕也不知放到哪去。
“没事，给我吧。”九爷一手大方地抽走了我手里的绢帕，一手还抱着闯祸却还不知悔改，依然我行我素地畅笑的弘旺，这笑，怎么看怎么奸险，怎么看怎么狡黠。
“九爷，旺儿让我抱吧，真是对不住。”我瞪了一眼在人家怀里耀武扬威的弘旺，心想回家再收拾你，小闯祸精！
“我来吧。”温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救世主总算降临了，果然，旺儿呜呜地叫唤起来，从九爷手中转到了他阿玛手中，乖乖地当起好宝宝，不在没事惹是生非，引发世界大乱。
“九弟，跟我进去换件衣裳，大伙也别站在门口了，都入席吧。”胤禩三言两语就解决眼下的僵局，我抬头一看，才发现四爷、四福晋、九爷、九福晋、我和若干侍从都堵在府门前，既不进也不退，阻住了后面来宾的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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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在旁微笑看着，居然没有阻止的意思，我微微摇头叹息，他们再这么猛灌下去，待会连家里的门往哪开都不知道了，拼命十三莽十四，真真名不虚传！
“胤禩，劝下他俩吧，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我附身在他耳畔轻语。
“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本就是满族人最引以为豪的习俗，难得拼命十三郎劲头十足，他俩又如此豪爽惯了，我怎好扫他们的兴？”胤禩斜睨我一眼，有些为难道，“若是实在说不过去了，我会出言劝阻的，不必忧心。”
“小八嫂。”身旁一位妇人娉婷而来，旗头梳得一丝不苟，上插细碎琉璃花钿，中央是一朵傲然贵气的粉金牡丹，侧处悬插着一支步摇，随着她步子的起伏而摆动，楚楚动人，不落窠臼。
“九福晋。”我笑着站起回礼，“上回多谢福晋，挂虑我身子不便，帮着做了双虎头小鞋，旺儿穿着甚是舒服呢。”
“八嫂这么说就太过见外了，弘旺怎的说也是我的侄儿，做这些是本该的，弘旺穿着舒服就好，我还担心我这粗拙的手工入不了侄儿的法眼呢。”九福晋圆着场面话，轻拍着我的手背。
“福晋的女工是无可挑剔的，样式也十分新颖别致，哪会有粗拙一说，原是福晋多虑了。”我艰难地与九福晋斡旋，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应承他人，对这样的场面话也只能勉力硬撑。
“八嫂若不弃，可否唤我闺名歆宁？福晋福晋的，总觉着疏远得很。”九福晋歆宁有种独特的吸引力，让人不由得亲近则个。
“歆宁。”我改口唤了一声，九福晋歆宁便绽了笑颜，颔首应着，我们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说不清缘由，我总感觉她不是阴险奸诈之人，平白无故地对她生出些好感来。
“那歆宁今后便唤你清瑶，可好？”歆宁仔细打量着我的面色，见我毫无异义地点点头，她莞尔一笑，尽显贤淑风质，“谢谢你，清瑶。”
歆宁与我一道坐了下来聊天，交谈越深，她端方健谈的性格便愈发明显，从前我只觉她沉默寡言，但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她和我聊到了星玥的经营状况，说起去年中秋的专款，脸上皆是钦佩向往之意，看得出来，她对九爷很是仰慕，对九爷的生活细节了如指掌，关怀备至，经由多年的耳濡目染，倒也学会了些许生意经。
有了歆宁的相陪，曾极度难捱的宴席时间很快便过了，月色正浓，酒劲正酣，我们则占据席间一角，三言两语交谈起来。
原先在这种应酬的场合，我总是很郁闷，极端厌恶那些个三姑六婆，大小老婆索然无味的八卦，什么这户人家添了个孙儿，那户人家某某得以续弦，什么这家青楼来了个花魁，狐媚妖艳，勾人魂魄，着实下贱，那家酒楼出了新糕点，香酥松软，甜而不腻，极合口味……无聊透了！
我是现代爆炸性信息时代来到这个地方的，是从那些个明星八卦，狗仔队跟拍艳照，雷打不动的刷刷社交网络的信息高速公路诞生的女性，立马让我融入这犄角旮旯传了千万遍还不腻的所谓“新闻”之中，个人表示亚历山大。更何况我实在不懂这些个“新闻”究竟新奇在哪里，简直是磨得耳朵都起茧的老三段，茶余饭后的谈资未免也太乏味了，太缺新鲜劲了。
是夜我们回到瑶园，已是将近半夜，胤禩牵着我的手走到房门前，回身扳过我的肩膀道：“天晚了，你先安置，不用等我。”
“今夜还有公务处理么？”一个月来，胤禩下午有空暇便会到我房里，时或聊天看书，时或品茗赋诗，但是夜幕一降，便如定律般离了屋子，准时到书房去办公。虽然其他人嘴上不说，但任谁都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然不复从前。
“嗯。”胤禩含糊地应了声，我也点到为止，略略叮嘱他不要熬得太晚，便转身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