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救济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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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柔柔笑着：“玲蓉只是粗粗识得几个字，主子们懂得的道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不懂，不过有一句奴才听懂了。”
“哦？是哪一句？”我无意地摸起无名指上的钻戒，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呃，‘听过的人每日开开心心的，自是福寿安康’，玲蓉也是深以为然，人生在世不过数十载，不如意事常八九，若是听了吉祥话后，能让听者忧思少些，舒心多些，略略解开他人的烦忧，那当真是极好的。”玲蓉缓缓道出她的见解，倒是让我大吃一惊，一个古代接受着三从四德、纲常迷信长期教化的小姑娘，竟然说出如此独到精准的看法，真是不简单。
“玲蓉一点就透，着实聪慧，省了我不少口舌呢。”我不禁夸赞道。
“主子过奖了，玲蓉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做不得数的。”玲蓉谦逊推辞，手上盘起了旗头发髻。
两把头是最常见的满族发髻，也是最流行的一种，但是我不喜两把头的规整繁琐，也连带着不喜欢旗头发髻，因为工序众多，盘的实在太麻烦了。
“玲蓉，不必盘发髻了，松松地绾起便好。”我对她说道，不久，一个简洁利落的盘发就盘好了，玲蓉在发间插了一支珠钗固定。
本来嘛，在自个家中还梳着好看却不中用的两把头作甚，像这样干净快捷才是我的个性。迈出院门，我踱到春和园西侧的小花园去逛逛，顺道探视近来种的花卉。瑶园外的这处小花园，胤禩取名为“春庭园”，取自张沁的诗句“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我则在这小花园里种花种草，有时候处理完园子和星玥的事，空闲下来，便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开始适应了这样悠闲的田园生活节奏。
刚跨进春庭园，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片玫红的海洋，映山红，顾名思义，取的便是映照整山红艳艳的意味，今年——康熙四十七年，一个多事之秋，只是不知待到山花烂漫时，是否有人在这丛中笑？这抹红，究竟是喜庆的颜色，还是血光的颜色，难以预料……
“夫人，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当看到灾民遍野的一幕，我彻底惊呆了，盛世尚且国运多艰，颠沛流离，那么乱世民生凋敝，生灵涂炭的景象，我不忍再想。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大伙儿不要着急，会有吃的。”我大声呼着，安抚群众对食物的饥渴。
搭起粥棚施粥，灾民一哄而上，端着破陋缺口的碗盆争着抢食，我唯恐发生踩踏意外，急忙道：“每个人都有，大家不要急，排好队伍一个一个来。”
每个人的眼中充满了哀愁和渴望，想必已经饿了许多天了，在封建剥削下的民众，手无缚鸡之力，显得可怜而又无奈。
盛起一勺勺的粥，倾进灾民的碗中，这份工作虽劳累，可我却丝毫没有感受到疲乏，瞧着民众们面带笑容，感激不已，分食着锅碗瓢盆中的粥食，一家几口欢欢喜喜地坐在地上吃一顿饱饭，洋溢着满足而喜悦的神色，比任何事物都珍贵。
“玲蓉，把银子分给大伙。”我朝身后喊道。
“是。”玲蓉与几名家丁分发着银两，每人十两，足够一个人一年的开销。
“夫人真是菩萨心肠，民妇感激不尽啊。”一位妇人抱着小孩匍匐在我脚下，哭号着千恩万谢。
“您别这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快点起来，我万万受不起此等大礼。”我急忙搀起跪着的妇人，扶她至一旁坐下。
“几位大夫，麻烦你们了。”胤禩迎着五六名郎中走了过来，郎中忙道不敢，便开始帮生疫病的灾民看病。
“瑶儿，你还是回去吧，这儿我来就好。”胤禩蹲在我身边，牵起我的手说道。
“不必了，看见这些灾民饥寒交迫，你叫我怎么能安心回去？”我一边说着，一边手上忙着一个孩子包扎伤口，这伤口必是拖了很久得不到医治，已经感染发炎，起初上面还粘着黄黄的泥土，和流脓混在一起，青紫红肿着，令人目不忍视。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胤禩轻叹一声，宠溺地笑笑，迅即站起探视其他灾民。
“大伯，你们怎会流落到这儿？你的家人呢？”我随口问着一名老伯的家里情况，瞧他的样子，好像是孤苦伶仃一个人。
老伯悲叹了一口气，抹了抹已然干涩的眼睛：“家里人都死光了，本来还剩个孙女和我相依为命，可惜年前染了疫病，也去了，去的时候我在田里干活，都来不及看她最后一眼。年后我交不起租佃，田地就被地主收了回去，房子也拿来抵债了。眼下米价又这么贵，我们都吃不起饭哪，我这把老骨头能撑到现在，已是祖宗八辈子积德了。”
看着老伯黯然神伤，我忍住呜咽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我不该问的。”
未料想老伯只是安慰我：“没事儿，都过去了，没什么该问不该问的，夫人您那么善良，老天爷一定会保佑您，好人有好报。”
迎着林间的风，泪眼朦胧，蒙在面上的薄纱随风飘摇，眼前是成千上万的难民，七手八脚地搭着帐篷，这些顶帐篷都是九爷催促底下的工人连夜赶制的，暂时能够为灾民们遮风挡雨，不至于落到风餐露宿的地步。
胤禩和我并肩穿梭在帐篷间，听到零零碎碎的几声议论：“哎，据说今日来的是八福晋呢，从前总听人说八福晋善妒成性，泼辣蛮横，没想到生的一副菩萨心肠，对我们更是关怀备至，从前真是误会她了。”、“那你们听说了没，八爷还有一个侧福晋养在别院，好像是八贝勒害怕惹八福晋不快，故意安置在别处的，看来八爷还真是宠爱他的福晋哪！”、“听说了，听说了，那八侧福晋貌似正私下里做着生意，按理来说该是很有钱才对，倒是不愿意捐些钱出来帮我们，真真歹毒！”、“是啊是啊，和嫡福晋一比啊，那个侧福晋就是个下等货色！”
我低头轻笑一声，拽住面色铁青，即将迈步进帐篷的胤禩，轻声斥道：“你干什么？别去。”
胤禩脸色愈发黑了，捂住我抓着他衣袖的手：“你这么帮她们，她们还恩将仇报，我今天得好好教训这些个长舌妇，让她们长点记性。”
我苦笑着拖胤禩走远，在一处僻静的小溪边停下：“胤禩，她们并不知悉我是谁，而且我今日蒙着面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她们认识我。”
“我不懂，瑶儿，究竟为什么？”胤禩扳过我的肩，正视我的眼睛。
“你说过，我们能留给翊慧的，就只有这些而已。”我回视着他的眼眸，缓缓说着，“既然你给不了翊慧爱情，便留个她一个嫡福晋的位分，保她丰衣足食，高枕无忧。而我，作为你的妻，给她的，只有好的名声和有口皆碑的荣誉，把一切功劳都归于她，又有何不可？”
“瑶儿，你这又是何苦？明明是我欠下的债，你为何要替我背？”胤禩搂我入怀，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发。
“因为我们是夫妻，你的债就是我的债，你欠翊慧的，也有我一份。”我环上他的腰，低声喃喃道。
胤禩长叹一口气：“真是委屈你了。”
我靠着他的肩，闷闷地摇头：“不委屈，看到这些灾民得到安置就够了，又何必在乎是谁做的呢？”
黄昏时分，太阳落辉洒在小溪上，波光粼粼，水漪潋滟，这儿风景独好，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宛如画中水墨，绵延不绝，柔美静谧。
“四哥！”当我们走回帐篷地时，远远瞧见一个身影，像是四爷。
那抹身影闻声回过身，胤禩和我忙上前问候：“四哥怎的到这儿来了，可是来视察情况的？”
“这话我还得问八弟你呢，你怎会在此处？”四爷不答反问，瞥了我一眼。
“回四哥的话，今日我和瑶儿来这里探视灾民，略尽些绵薄之力，也为阿玛分担些忧虑。”胤禩说了些官话，尽显客套。
“八弟有心了，连我这个做哥哥的都晚来一步，自叹弗如。”四爷也是圆着场面话，“我和八弟的心思相似，欲为阿玛分忧。”
“两位爷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气场，表面平平静静，内地里却是剑拔弩张，“既是如此，我们就不打扰四哥了，告辞。”
我和胤禩见了礼，便相携登上马车离开了。
“照你这么说来，三百余年后，已经实现大同社会了？”胤禩听了我的话，沉思了一下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每个社会都会有矛盾存在，大同只是祖先的一个美好愿望，基本上来说是不会实现的。在我们那个时代，政府会划一条最低生活保障线，收入在这条标准线以下的人群，称为低收入人群，可以申请政府发放的补助金，而政府每月都会根据他们的贫困程度酌情补助，以保证他们的基本生活。”
玲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柔柔笑着：“玲蓉只是粗粗识得几个字，主子们懂得的道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不懂，不过有一句奴才听懂了。”
“哦？是哪一句？”我无意地摸起无名指上的钻戒，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呃，‘听过的人每日开开心心的，自是福寿安康’，玲蓉也是深以为然，人生在世不过数十载，不如意事常八九，若是听了吉祥话后，能让听者忧思少些，舒心多些，略略解开他人的烦忧，那当真是极好的。”玲蓉缓缓道出她的见解，倒是让我大吃一惊，一个古代接受着三从四德、纲常迷信长期教化的小姑娘，竟然说出如此独到精准的看法，真是不简单。
“玲蓉一点就透，着实聪慧，省了我不少口舌呢。”我不禁夸赞道。
“主子过奖了，玲蓉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做不得数的。”玲蓉谦逊推辞，手上盘起了旗头发髻。
两把头是最常见的满族发髻，也是最流行的一种，但是我不喜两把头的规整繁琐，也连带着不喜欢旗头发髻，因为工序众多，盘的实在太麻烦了。
“玲蓉，不必盘发髻了，松松地绾起便好。”我对她说道，不久，一个简洁利落的盘发就盘好了，玲蓉在发间插了一支珠钗固定。
本来嘛，在自个家中还梳着好看却不中用的两把头作甚，像这样干净快捷才是我的个性。迈出院门，我踱到春和园西侧的小花园去逛逛，顺道探视近来种的花卉。瑶园外的这处小花园，胤禩取名为“春庭园”，取自张沁的诗句“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我则在这小花园里种花种草，有时候处理完园子和星玥的事，空闲下来，便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开始适应了这样悠闲的田园生活节奏。
刚跨进春庭园，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片玫红的海洋，映山红，顾名思义，取的便是映照整山红艳艳的意味，今年——康熙四十七年，一个多事之秋，只是不知待到山花烂漫时，是否有人在这丛中笑？这抹红，究竟是喜庆的颜色，还是血光的颜色，难以预料……
“夫人，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当看到灾民遍野的一幕，我彻底惊呆了，盛世尚且国运多艰，颠沛流离，那么乱世民生凋敝，生灵涂炭的景象，我不忍再想。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大伙儿不要着急，会有吃的。”我大声呼着，安抚群众对食物的饥渴。
搭起粥棚施粥，灾民一哄而上，端着破陋缺口的碗盆争着抢食，我唯恐发生踩踏意外，急忙道：“每个人都有，大家不要急，排好队伍一个一个来。”
每个人的眼中充满了哀愁和渴望，想必已经饿了许多天了，在封建剥削下的民众，手无缚鸡之力，显得可怜而又无奈。
盛起一勺勺的粥，倾进灾民的碗中，这份工作虽劳累，可我却丝毫没有感受到疲乏，瞧着民众们面带笑容，感激不已，分食着锅碗瓢盆中的粥食，一家几口欢欢喜喜地坐在地上吃一顿饱饭，洋溢着满足而喜悦的神色，比任何事物都珍贵。
“玲蓉，把银子分给大伙。”我朝身后喊道。
“是。”玲蓉与几名家丁分发着银两，每人十两，足够一个人一年的开销。
“夫人真是菩萨心肠，民妇感激不尽啊。”一位妇人抱着小孩匍匐在我脚下，哭号着千恩万谢。
“您别这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快点起来，我万万受不起此等大礼。”我急忙搀起跪着的妇人，扶她至一旁坐下。
“几位大夫，麻烦你们了。”胤禩迎着五六名郎中走了过来，郎中忙道不敢，便开始帮生疫病的灾民看病。
“瑶儿，你还是回去吧，这儿我来就好。”胤禩蹲在我身边，牵起我的手说道。
“不必了，看见这些灾民饥寒交迫，你叫我怎么能安心回去？”我一边说着，一边手上忙着一个孩子包扎伤口，这伤口必是拖了很久得不到医治，已经感染发炎，起初上面还粘着黄黄的泥土，和流脓混在一起，青紫红肿着，令人目不忍视。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胤禩轻叹一声，宠溺地笑笑，迅即站起探视其他灾民。
“大伯，你们怎会流落到这儿？你的家人呢？”我随口问着一名老伯的家里情况，瞧他的样子，好像是孤苦伶仃一个人。
老伯悲叹了一口气，抹了抹已然干涩的眼睛：“家里人都死光了，本来还剩个孙女和我相依为命，可惜年前染了疫病，也去了，去的时候我在田里干活，都来不及看她最后一眼。年后我交不起租佃，田地就被地主收了回去，房子也拿来抵债了。眼下米价又这么贵，我们都吃不起饭哪，我这把老骨头能撑到现在，已是祖宗八辈子积德了。”
看着老伯黯然神伤，我忍住呜咽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我不该问的。”
未料想老伯只是安慰我：“没事儿，都过去了，没什么该问不该问的，夫人您那么善良，老天爷一定会保佑您，好人有好报。”
迎着林间的风，泪眼朦胧，蒙在面上的薄纱随风飘摇，眼前是成千上万的难民，七手八脚地搭着帐篷，这些顶帐篷都是九爷催促底下的工人连夜赶制的，暂时能够为灾民们遮风挡雨，不至于落到风餐露宿的地步。
胤禩和我并肩穿梭在帐篷间，听到零零碎碎的几声议论：“哎，据说今日来的是八福晋呢，从前总听人说八福晋善妒成性，泼辣蛮横，没想到生的一副菩萨心肠，对我们更是关怀备至，从前真是误会她了。”、“那你们听说了没，八爷还有一个侧福晋养在别院，好像是八贝勒害怕惹八福晋不快，故意安置在别处的，看来八爷还真是宠爱他的福晋哪！”、“听说了，听说了，那八侧福晋貌似正私下里做着生意，按理来说该是很有钱才对，倒是不愿意捐些钱出来帮我们，真真歹毒！”、“是啊是啊，和嫡福晋一比啊，那个侧福晋就是个下等货色！”
我低头轻笑一声，拽住面色铁青，即将迈步进帐篷的胤禩，轻声斥道：“你干什么？别去。”
胤禩脸色愈发黑了，捂住我抓着他衣袖的手：“你这么帮她们，她们还恩将仇报，我今天得好好教训这些个长舌妇，让她们长点记性。”
我苦笑着拖胤禩走远，在一处僻静的小溪边停下：“胤禩，她们并不知悉我是谁，而且我今日蒙着面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她们认识我。”
“我不懂，瑶儿，究竟为什么？”胤禩扳过我的肩，正视我的眼睛。
“你说过，我们能留给翊慧的，就只有这些而已。”我回视着他的眼眸，缓缓说着，“既然你给不了翊慧爱情，便留个她一个嫡福晋的位分，保她丰衣足食，高枕无忧。而我，作为你的妻，给她的，只有好的名声和有口皆碑的荣誉，把一切功劳都归于她，又有何不可？”
“瑶儿，你这又是何苦？明明是我欠下的债，你为何要替我背？”胤禩搂我入怀，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发。
“因为我们是夫妻，你的债就是我的债，你欠翊慧的，也有我一份。”我环上他的腰，低声喃喃道。
胤禩长叹一口气：“真是委屈你了。”
我靠着他的肩，闷闷地摇头：“不委屈，看到这些灾民得到安置就够了，又何必在乎是谁做的呢？”
黄昏时分，太阳落辉洒在小溪上，波光粼粼，水漪潋滟，这儿风景独好，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宛如画中水墨，绵延不绝，柔美静谧。
“四哥！”当我们走回帐篷地时，远远瞧见一个身影，像是四爷。
那抹身影闻声回过身，胤禩和我忙上前问候：“四哥怎的到这儿来了，可是来视察情况的？”
“这话我还得问八弟你呢，你怎会在此处？”四爷不答反问，瞥了我一眼。
“回四哥的话，今日我和瑶儿来这里探视灾民，略尽些绵薄之力，也为阿玛分担些忧虑。”胤禩说了些官话，尽显客套。
“八弟有心了，连我这个做哥哥的都晚来一步，自叹弗如。”四爷也是圆着场面话，“我和八弟的心思相似，欲为阿玛分忧。”
“两位爷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气场，表面平平静静，内地里却是剑拔弩张，“既是如此，我们就不打扰四哥了，告辞。”
我和胤禩见了礼，便相携登上马车离开了。
“照你这么说来，三百余年后，已经实现大同社会了？”胤禩听了我的话，沉思了一下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每个社会都会有矛盾存在，大同只是祖先的一个美好愿望，基本上来说是不会实现的。在我们那个时代，政府会划一条最低生活保障线，收入在这条标准线以下的人群，称为低收入人群，可以申请政府发放的补助金，而政府每月都会根据他们的贫困程度酌情补助，以保证他们的基本生活。”